陆观南纠正:“你没听世子说吗,他让我不要自作多情,苍雪剑不是给我的。”
“哎呀,得了吧。”李十三嗤之以鼻,“人家世子都有一套贺长生了,还占着那把名不见传的剑做什么?”
陆观南略作思索,“在我面前晃悠,让我不舒服。”
李十三被逗笑,“多大的人了,这么幼稚!除非世子当着你的面作践那把剑,划来划去,或者把剑给斩断,我就信那不是给你的。”
“这样。”
陆观南看李十三又顺眼了点,随口应了几句,准备回屋,忽又顿住,转身,看不清神色:“你怎么知道贺长生。”
“陆大公子,天天窝在我那个书铺里,诸事不问,是写不出话本子的。”李十三笑着,“这清都,谁不知道祁王殿下宠溺世子,去岁生辰,专门请名满天下的最顶尖的铸剑大师,精心打造一套武器,名叫‘贺长生’,为盼世子长命百岁之寓意。我爱四处取材,自然知道。”
陆观南想,倒也是。当年这一套“贺长生”进入清都,声势浩荡,知道的人并不少。
……
夜已经很深了。
风吹拂过竹叶,落叶无声。一道如竹身影亦是悄无声息地进入东梧阁,脚步若落叶,无声无痕。
因为伤势,凌当归这几日睡得都不太好。今天做了太多事情,好多画面在他的脑海里穿来穿去,大脑皮层异常活跃,眼皮和脑袋很沉重,介于一种睡又没睡的状态内,昏昏沉沉睡过去,但又混沌地有了点外界残存的意识。
那道身影在罗帐后站了一会,静静地看着床上睡得不安稳,眉头无意识蹙起的人。
片刻后,走到床边,席地而坐,高度刚刚好。
凌当归眼皮动了动,呢喃着:“明天必须再去多强调几次,那把剑……不是为了……为了陆观南……”
陆观南听见了,弯唇一笑。
他不会再怨恨命运戏耍他。
凌当归睡得并不踏实,猝不及防地一脚踏空,浑浑噩噩地第N次睁开了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与陆观南大眼瞪小眼。
凌当归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象,就是陆观南本人,当场就开骂:“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想偷剑?还是想杀我?剑你偷不走,我你也杀不了!”
陆观南任他骂,绝不还口。等到凌当归累了,他才缓缓开口。
“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
凌当归表情扭曲,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从床上坐起来,“你真有毛病啊?把我吵醒就为了这?我叫什么名字?你有病?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不好。”
陆观南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心下后悔,不该这个时候来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晚越是清醒,于是便偷偷过来了,就来看看,却没想到凌当归也睡好。可是人都已经吵醒了,他那个喧嚣了一整夜的问题,就藏不住似的冒了出来。
“我睡不着。”
凌当归气得牙痒想咬人,“你睡不着就来骚扰我?那我睡不着是不是也可以去骚扰你啊?”
陆观南没有任何犹豫,“可以。”
“……”凌当归牙更痒了,“我想咬你。”
陆观南拽开窄袖,露出冷白洁净的手臂,几道很浅的疤痕和生死蛊的印记在黑夜中仿佛不存在。
凌当归大脑正热,神志不清,张嘴就咬,牙齿磨着肌肤。
陆观南身子一颤,奇异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如同山间水流一般贯穿全身,他垂眸看着少年凌乱柔软的头发,喉结动了动。
凌当归彻底清醒了,甩开他的手臂,羞耻感迟钝地咕噜咕噜冒出来,像滚烫的沸水。不过这一切都怪陆观南,大半夜潜入他的房间,还问他叫什么名字。
越来越搞不懂男主的行为和脑回路了。
凌当归没好气道:“我就叫凌纵!问一百遍一千遍我也就叫凌纵!骗你我是狗!”
此话不假,他大名真的叫凌纵,凌当归是爷爷给他取的。
同名穿书定律嘛。
陆观南慢吞吞地翻下衣袖,问:“那……我可以叫你阿凌吗?”
“?”凌当归满脸写着“你有病”,“当然不行了,你想什么呢!我怎么说也是祁王世子吧,你这么叫我,我还要不要面子啊?”
陆观南企图讨价还价,“我就私下这么叫你,平时唤你世子。”
“滚滚滚!”凌当归烦得很,觉得莫名其妙。
“阿凌。”又温又柔,像在哄人。
叫得凌当归耳朵又烫了,他气得从被窝里掏出苍雪剑,拔出一部分剑身,“你再叫!”
陆观南不叫了,斗胆将剑身推回去,“阿……苍雪剑真的很锋利,还是放在别处吧。”
“关你什么事,我就爱抱着你的佩剑睡觉!”凌当归瞪他,“赶紧走,不然我喊人,让东梧卫群殴你,你就等死吧。”
陆观南怕他又激动到牵扯伤口,便先离去,“你好好休息。”
“哼。”
人走了之后,凌当归将剑搁在墙边,上下排门牙磨了磨,懊恼地疯狂薅着头发,陆观南有病,他也有病,怎么就真的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