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萝盯着他。
陆观南实在是长得俊美无俦,棱角分明,不笑时清寒如霜冷,含笑时如雪融化,温润雅致,翩翩君子。哪怕是落魄,也仍旧带劲。这副好相貌,胜过她所有的面首。
她还没来得及占据,就被凌纵给玷污了。
既然如此,那她还留恋什么。
凌芷萝咬碎银牙,“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真是蠢得可笑。你以为是凌纵掌管你的命吗?不是,是父皇,是本公主。本公主觉得你还有活着的意义,你便可以苟延残喘,若本公主觉得没意思了,你的命便也到头了。进了青松苑,一切就看命了。”
这话陆观南倒是认同。不过决定这一切的,并不是明曦公主,只有最高处的帝王。
“明曦?”天熙帝宽袍大袖,饮茶之间有几分仙人姿态。
凌芷萝勾起一抹艳丽的笑意,拂袖起身,摇曳生姿,边走边说:“父皇,陆公子铮铮傲骨,一个字也不肯求饶呢,不愧是平昌公大人教养过的。”
经过陆渊,陆渊神情复杂。
凌芷萝坐回原位。
天熙帝抚须而笑,“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帝王一声落下,飞沙走石,陆观南被用力推入高林密竹的青松苑中。
凌当归猛地站了起来,祁王立马将他拽了回去。
隔着一道精铁围栏,陆观南昂首凝视天熙帝,那人什么样,看不真切,面目模糊,但他的光芒极盛。
是的,在宜国,任何一个人的命运都捏在皇帝手上。生杀予夺,只在一句话之间。哪怕是宜国的不世功臣,哪怕是自己多年的皇后,乃至亲生儿子,也可以说杀就杀。
一枚小小的银色圆盘,在光下愈发璀璨。
皇权至高无上,或许今天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陛下!”就在万籁俱寂时,凌当归略显不安的声音出现,引起众人的目光。
“是阿纵啊。”
天熙帝挑了挑眉,“朕听说你最是厌恶他,如今这是要为他求情吗?”
凌芷萝不轻不重道:“纵哥哥,皇家颜面重于山,岂是他区区一条命比得上的?父皇此举,正是要警示宜国所有人,不可冒犯天家。”
凌当归不管祁王的示意,眉心跳得厉害,尽力稳住语调,将内心打好的腹稿慢慢说来:“公主误会了,我不是为他求情。此人冒犯陛下,罪大莫及。只是侄儿想,青松苑豺狼虎豹,野兽横行,若这么进去,他怕是撑不了多久,轻易就死了,让陛下见了笑话,只觉索然无味。”
“那阿纵的意思是?”天熙帝意味正浓,似乎非常有兴趣。
“不如给他一件武器,有了武器,便会激发他生存的欲望。赤手空拳等死,和手握利器、殊死拼搏,然而却依旧不敌,满腔遗憾赴死,应当是后者更有意思吧,陛下觉得如何?”
“滴——获得250积分,累积9500积分。”
片刻后,只听天熙帝畅快欢笑,“九弟啊,你这儿子很对朕的心意啊……”
满座王公贵族不敢言语,风声飒飒。
围栏之后的陆观南,正静静瞧着那边凌当归与天熙帝,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是眼眸极沉,浓郁漆黑。
凌当归一身绯红衣裳,挑挑选选了好几件织蝉司提供的武器,然后衣袂飘飘,朝着他快步走来,定住时仍气喘吁吁的。他眉头紧蹙,似是刚才匆忙过来时,伤口又发作了。
陆观南锁定在他脸上。
“面圣,身上不能带武器,这些都是织蝉司的,他们又不给刀剑和弓箭,周关山小气死了,又只让拿一点点,只有一把匕首和几种暗器,你凑合用吧。”凌当归将匕首和衣袖里藏的各种暗器,全部塞到陆观南的手里,“你记住,你代表的是祁王府,不许给本世子丢脸!”
陆观南看着满怀的匕首和暗器,眼中情绪似乎愈发漆黑,声音低沉,“这好像与丢不丢脸没什么关系吧,陛下和公主是要我死。我何必这么艰难呢,被人当做笑话,不妨直接缴械投降好了。”
破罐破摔的消极等死。
凌当归跺脚:“不行!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活着出来!”
“为什么?”陆观南握紧了那把短匕首。
凌当归凶他:“没有为什么!”
“有。”
大有如果不说,就彻底摆烂的意思。
凌当归气得头疼,随口诌了一个:“因为你劈柴劈得好,祁王府不能没有你行了吧。”
陆观南垂眸,“就这个?”
凌当归粗声粗气:“对啊,不可以吗?”
陆观南轻笑了一声,“当然可以,阿凌。”
“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这么叫我!”
凌当归觉得自己真的很多此一举,就应该让他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