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南低低“嗯”了一声,“是宋府医给的。”
说着,他想要将药膏递给凌当归,突然想到什么,手指一收,收好药膏,“明天再替阿凌涂吧,这个每天要涂三次的。”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凌当归随口一答,直接抢过了那一小罐药膏,讷讷地又补充:“我自己来就行。”
他有些不敢看陆观南,总觉得那视线让他心跳不正常地加速,“那什么,你睡觉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就像害怕被抓住一样,转身就跑了。
看见他离开的那一瞬,陆观南的心狠狠下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他大概还在梦中,神志不清吧。
睡一觉看看。
陆观南吹灭烛火,直至很晚才睡去。
不过半个时辰,天便亮了,他也醒了。
躺在床上,握着冰冷的汤婆子,他沉沉地合上了眼,终于接受了那个事实。
起身从枕头下,小心翼翼地握着白玉吊坠,黑绳穿梭在指间,玉坠摇摇晃晃,刻着的那个“许”字时隐时现,秦从云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半晌后,陆观南握住这枚他们所说亲生母亲留给自己的玉坠,缓缓吐了口气。
他该回去的,可是……想,也不想。
连着几日,凌当归又看不见陆观南了。
他也变得寡言少语。
自从那晚之后,凌当归越发觉得他与陆观南之间氛围有些怪。
怪在哪里,又说不太清楚。
翻来覆去地想从原书中找答案,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几日,凌当归在房里经常发呆,直到今天才注意到正事。
男主身上背负的一件重事就是洗刷傅氏冤屈。
原书里这事做得费劲艰难,男主起初回到许国,仍是担着恶名的,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眼下,有了那封遗书,倒是能走捷径。
许国细作一定会千方百计弄到遗书。
但现在,又一点动静都没有。
让陆观南亲自来取吗?可是陆观南也是毫无动静,整日在干活。
凌当归真的有些迷糊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想来想去,还是故意露出点破绽好了。
缥缃堂。
凌当归特意让人叫来陆观南,毛笔敲了敲砚台,仰着头看他:“喏,你帮我磨墨吧。”
“好。”
陆观南还是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样子。
侯立一旁,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做着手里的事。
凌当归装模作样地抄了会书,便开始作妖。一时要吃糕点,一时要喝饮子,突发奇想要耍几把暗器,有时又念着衣裳太厚,写不动。
完全把“不好好抄书”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他索性一扔毛笔,双手叉腰:“算了,你来给我写吧,注意模仿我的字迹。我爹回来,他要检查的。”
陆观南看他闹腾,短暂地撇去了烦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阿凌早说不就是了。”
“本世子是那种只知道欺压奴隶的人吗?嗯?”凌当归冷哼一声,“你在这抄吧,我去后面躺一会。这本我快要抄完了,你接着,剩下的没在桌上,就在抽屉匣子里,你对着我爹列的单子找一下。”
缥缃堂分两间,穿过屏风,到了一处颇为宽敞的休息间。
凌当归躺在床榻上,眯眼打盹。
陆观南很快就抄完了这一本,对照单子,在桌上找了一会,没找到,便去拉开抽屉。
左右两边抽屉都装有书。
陆观南翻找了一会,忽然顿住。
夹在两书之间的,是一个形制漂亮精巧的雕花木盒,很窄很薄,装不了什么东西。但如果是……信封的话,或许正正好。
陆观南回头看向松竹屏风,他自己都没注意,握着木盒的手指不禁用力,指节突显,有些发白。
会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