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罔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谄媚的笑容。他早已习惯了这些隐藏在繁华表象下的诡谲与阴谋。
京都的地下,而且是真的地道,外神的身躯是很庞大的。
陈泥马和张嘉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想要跟随苏无罔一同进入。苏无罔却抬手拦住了他们。
陈泥马皱眉,张嘉也不放心。
苏无罔摆了摆手,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这不是你们分内的事。”
他说完,转身跟着肃帝手下的太监踏上了台阶。
陈泥马和张嘉对视一眼,虽然心中担忧,却也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通道内,空气阴冷潮湿,墙壁上镶嵌着微弱的荧光石,勉强照亮了前行的路。
苏无罔跟在太监身后,脚步轻缓,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的通讯符,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通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仿佛某种古老的阵法。太监在门前停下,恭敬地退到一旁,低声道:“余大人,请。”
苏无罔点了点头,跟着肃帝进入了青铜门。
门后,是一片宽阔的地下空间,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青铜树。树上枝叶繁茂,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
苏无罔的目光却并未在青铜树上停留太久,与上次无异,只是枝叶更茂盛了些。他的视线被树下的一道身影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女子,身着一袭素白长裙,长发如瀑,背对着他站立。她的身影纤细而熟悉,被束缚在青铜树上,几乎快镶嵌进树身。
苏无罔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三……公主?”他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
苏简言这么废物吗?他捅不死,苏简言就不会补刀吗?
苏无罔清楚地记得,自己亲手杀死了秦韵。那一剑,贯穿了她的腹部,鲜血染红怨物。
可是现在,她却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仿佛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这……”
苏无罔的声音沙哑,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但很快又掩盖下去,余舒乐只知道三公主府被偷袭,不知道三公主被杀死的事情。
“这……陛下,三公主怎么在那……”
肃帝站在血池旁边,血池中翻涌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腥气。他的目光落在苏无罔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青铜匕首,匕首的刃口泛着冷光,仿佛随时准备刺入谁的胸膛。
“三阴秽物,爱卿,这是我好不容易实验成功的。”
肃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他的目光扫过祭坛,祭坛上摆放着香案,香案上的玉匣中,文丞相的元婴静静地躺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三阴秽物整齐地摆放在供碟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苏无罔的目光扫过祭坛四周,青铜饕餮樽、人面树瘿壶以及凶兽梼杌的尸体被拖拽摆放在这座地下宫殿的中央。
“她是最好的活祭品,没有比她更合适的。”
肃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目光落在青铜树中央的秦韵身上。她的身体被捆绑在祭坛上,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麻木和空洞。
“爱卿,可愿主持这一场祭祀?”
肃帝突然将手中的匕首递向苏无罔,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苏无罔心中一凛,他知道这场祭祀意味着什么。
主祭者需剜左目献祭,以青铜匕首剖心取血,滴入三瘟邪器。这是极其残忍的仪式,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苏无罔伸出双手,正要去接那匕首,肃帝却突然收回了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主祭需剜左目献祭,以青铜匕首剖心取血,滴入三瘟邪器。朕可舍不得你,爱卿……”
肃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他有些失望,余舒乐眼中一点犹豫与恐惧都没有。
就苏无罔看见了七皇子。他战战兢兢地从柱子后走出,身上穿着祭祀的长袍,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
“主祭还是需要血亲的。”
肃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七皇子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他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向了祭坛。
“开始吧。”
肃帝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李公公站在他身侧。
……
孟禾握紧了手中的通讯符,符上的灵光终于变成了蓝色。这是他第三次尝试联系苏无罔,前两次都失败了,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
"苏无罔?"他低声呼唤。
符篆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
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孟禾不得不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
【祖木蟠幽壤,赤络噬星垣。】
这声音不像是苏无罔的,倒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带着令人不适的韵律。
孟禾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他感觉房间里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丹实凝怨魄,九窍孕虚元。】
符篆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孟禾差点脱手。
孟禾眼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他看到了血红色的藤蔓,看到了漆黑的树干,看到了......苏无罔苍白的脸。
【腐萼垂玄露,胎衣裹孽缘。】
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吟诵。孟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逆流,五脏六腑都开始绞痛。
【血棠绽七目,根须缠纪年。】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祷词,那是七皇子的声音。
紧接着,孟禾听到了巨大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水中爆裂开来。符篆"啪"的终于承受不住自燃起来。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孟禾踉跄着扶住墙壁,他能感觉到震源来自皇宫方向。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血红,远处的宫墙在摇晃,瓦片纷纷坠落。
"苏无罔......"
孟禾喃喃自语,心脏狂跳。
顾不上收拾,孟禾抓起破碎的通讯符篆就往外冲。街道上一片混乱,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皇宫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腥气。
越靠近皇宫,地面的震动就越剧烈。
孟禾看见苏简言的白衣,和夫子身外化身,也向皇宫赶去,他们比孟禾快得多。
宫墙上爬满了血红色的藤蔓,那些藤蔓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着,不断有新的枝条从墙缝中钻出来。
藤蔓上开满了诡异的花朵,每一朵花都有七只眼睛般的花蕊,正滴着黑色的汁液。
守卫们早已不知所踪,宫门大开。孟禾冲进皇宫,发现地面已经裂开了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他循着符篆的感应,朝着苏无罔的方向赶去。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孟禾的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液体上。他低头看去,发现地上不知何时积了一层暗红色的液体,像是稀释过的血液。
……
苏简言手中的因果线越来越淡,淡得他几乎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