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神是阴阳术的一种，阴阳世家中强大的式神会历代相传，控制他们的手段包括不限于定下契约，强行束缚，留住名字。”

三桥老师拿着阴阳术集解析，他慈和的面容在解读这一句时眉头紧皱，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还是不推荐这样，虽说阴阳术千变万化，其中奥妙牵扯颇多，但是恶因也会结下恶果，反噬的例子不计其数。”

他拢了拢大氅，素白的长衣摆上是浅浅沟壑，如他这个人一般进入暮年，只剩下苍白皱皮。

案前是几张空白的符纸，朱砂颜料，只是他迟迟没有教我怎样制符，反而是一进门就开始长篇大论的讲阴阳一术的奥秘。

像是听故事一样，那些我未曾听说过的妖怪，他却像是亲眼目睹收服过一样。

“说来，狐之助也是式神呢，按常理来说它是不会饿的。”

我看向旁边油豆腐渣渣没有擦干净的狐之助，它突然被讲到一脸无辜，我随手帮它擦干净脸。

“三桥老师有式神吗？”

既然这么了解，那么他应该也有吧，那些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大阴阳师，随手一挥折扇就是强大的式神代为作战。

他倒是笑眯眯没有立刻回答，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秋天还握着一把烫金蝙蝠扇，我想大概是为了凹造型吧。

“我这样的庸人曾经也是有青春的嘛，谁不向往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他停顿了许久才继续说下一句话。

“只是嘛，老了就不想把他们留在身边了，只有三三两两总是不愿离开的想陪我到最后。”

浑浊的眼里是对过往的追忆。

“老师不会孤独吗？”

“怎么会呢，我也拥有过他们啊。”

“如果让他们一直为我为我的后代当牛做马，那么未免也太薄待他们了，按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讲，这是友情和羁绊啊！你难道不感动吗？”

什么啊？你个鬼老头！就是想让我泪眼汪汪，然后体现你的孤寂善良，直接暴露了！

“我其实是不推荐审神者有式神的，狐之助除外。”

这就好玩了，你来教阴阳术，你不推荐你教的东西。

“您不是来教阴阳术吗？”

看着我怀疑他职业到底靠不靠谱的眼神，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但是我觉得这还是需要反驳一下的！

“有了付丧神和式神的审神者也不是没有嘛，我就是啊，只不过都退役了嘛~”

“您实在想学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教啦~”

还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呢，可是你根本没有乱可爱啊。

“不用了。”

三桥老师已经整整七十三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年还要给时政卖命，但是我想他应该乐在其中。

障子门被敲响了，但是门外的人还没等到老师开门就滑开了门。

“理鹤老师/小理鹤哦。”

“教到什么地方了？”

老师疲惫不堪的半躺在边边上，她没有过来。

隔着不远就能听见她满腹怨念无处发泄的声音。

老师，因为你我已经开始害怕时之政府了。

“阴阳术第一卷的第六段。”

“教这么慢？！”

“第一步都是由规则而开始的嘛。”

“清光。”

一张辞退协议被老师的加州清光递到了我和三桥老师的中间。

三桥老师面不改色的用蝙蝠扇把它移开。

“威胁老人犯法哦。”

老师没有再搭理他，脚踩高跟噔噔噔的就过来了，不客气的把三桥老师挤出来，自己坐在了主位，和我相对而坐。

加州清光像她的打手一样，暗戳戳的盯着三桥老师。

三桥都这个年龄了，还在时之政府当然是因为声望颇高，就是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也不算德高，但望重。

被老师无情的挤开了。

一双干净的手随意的翻了几页阴阳术集，像是在摆弄似的翻了几页又停住。

不算漂亮有些茧的手指把翻开的阴阳术集推了过来，正对着我的阴阳术集被老师用指甲点了点。

“先学这个，这个用得到，那些什么招式的都是虚的。”

这一页的题目是“结界”。

开头第一句就是:利用法器或高能量物品，施以主观的理解，为某一领域制造一个完备的防护网，防止来自灵的入侵。

结界的强度由施法者的力量而定。

“哎呀，小理鹤这么懂呀，看来当初我没白教嘛。”

那个老头在旁边偷看，光明正大的偷看，就拿着那把蝙蝠扇半掩。

“枫，来结一个简单的，好，就这个。”

我？真的假的？我记得我才刚学吧。

我不是很懂灵力，我能很顺其自然的感受到周边人的灵力，像是理鹤老师，是清冽的味道，像她一样雷厉风行。

三桥老师是清澈的风的味道，像是早晨的空气。

我问过三桥老师，为什么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呢？是因为太少了吗？

他说，是因为灵力增长期还没有定型，但是我是小孩子味道不会难闻，罪孽深重的大人就不一定了。

“虽然有些操之过急，但是试一试未尝不可呢，当结界内的灵力比你强大，它自然而然会被打碎，在这里放就好了。”

老师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感受灵力，再赋予形状，圈定范围，延伸。

很平淡，我还以为有什么光芒会出现。

老师倒是平淡，三桥老师的眼睛眯着，笑盈盈的褶子脸一下子没那么慈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