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没办法说到做到。
如果真的找到她弟弟,无异于又给他靠近余惜的途中增加了一个障碍。
碍事的家伙,还是应该被斩草除根啊。
虽然他有过后悔因为这件事让余惜恨他,但做都做了,就无法回头了。
都除掉了,她就不会眷恋家人,也不会有人拿着仇恨不断地在她面前添油加醋,增加她和他的隔阂,哪怕她一直恨着他,可时间久了,只要他表现得无比悔恨,她会慢慢软化的。
余惜,原谅我骗你,为了你接受我,我不得不隐藏从前外露的恶劣,在你面前扮演一个悔恨的囚徒。
我只是…无法忍受你的远离而已…
“你在想什么?”
朴迅羽猛地回神,抬眸的时候那些病态的念头全都褪去,紧张地说:“我刚刚在想怎么更快地帮你找到弟弟。”
“你说了什么吗?”朴迅羽又急着问,“我走神了,所以没听见。”
余惜盯着他,发现是同样的脸,现在的他没了以前的傲慢嚣张,似乎顺眼了很多。
她轻声说:“如果你帮我找到弟弟,我愿意试着慢慢接受你。”
!
“什…什么?”
朴迅羽望着她,紧张又焦急地等着她重复刚刚的话。
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害怕是自己的幻觉,所以他渴求她的肯定。
然而余惜却转过头不看他,“没听到就算了。”
朴迅羽急了,情难自禁地伸手拥住她,“我听到了,听到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余惜淡淡应:“嗯。”
朴迅羽胸口生出一种又酸又涨的感觉,只觉得无法形容这种奇妙的的感受。
但他大概明白,自己对余惜的病态依恋又深了。
陷在这种巨大惊喜里的朴迅羽显然没察觉到不对,明明从始至终说不会放过自己的人怎么突然松口愿意接受自己?
可大概就算他触及到这一层,也会惊慌地退开。
他只要表面这层是糖衣就好,哪怕里面是砒霜,他也选择视而不见。
在他病态的越陷越深的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余惜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含着不明显的麻木和落寞。
“其实我爸妈从来没把我当成是他们的孩子。”
朴迅羽一怔,退开去看她的眼睛。
余惜淡淡垂着眼。
“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他们用来赚钱的工具,得不到他们的真情和关爱。”
“弟弟…才是他们的心头宝。”
“我以为只要我努力读书、兼职赚钱,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认我这个女儿,哪怕给我一点点的爱,哪怕这关爱下是无尽的利用和伪装。”
“可他们却连伪装的关心都做得那么急功近利、面目全非,我的心不断的下坠、失望。”
“我恨他们。”她忽然抬眼对上朴迅羽的眼神。
他素来冷硬的眼睛,此刻折射出心疼的柔光。
“可尽管如此,他们是我的家人,哪怕这个家人对我并不好,我却不能没有他们。”
“没有他们,就没有我,我害怕孤独,你知道吗?”
“你毁了他们,也毁了我,知道我没有了家的那一刻,我好像失去了所有方向,变成了无根的浮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下去。”
朴迅羽瞳孔震颤,她冷静和麻木的剖白,让他害怕:是不是她要说话不算数了?
是不是她在切断他们之间任何的可能?
似是看出他的不安,余惜向前倾了倾身体,靠在他的肩上。
朴迅羽瞬间麻了半个肩膀。
她的头只是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朴迅羽却觉得格外沉重,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余惜自嘲似的吐字,却像是洒在他心上的甘霖。
“但其实我从来不敢承认的是,我竟然隐隐地感谢你,感谢你帮我切掉了寄生在我身上不断溃烂的毒疮。”
“所以那一刻,我也感到无比的轻松。”
朴迅羽身体骤然一松。
落在身旁的手试探性地抬起,再次拥住她。
“朴迅羽,我在这复杂的心情里迷了路。”
“给我一个可以接受你的理由,好吗?”
“…好。”
他无力地垂头,像是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