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成为她口中的登徒子了,现在无论她说什么,他竟都有了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余惜说:“若想活命,便把手上的力气松开些,刚刚府医都说你没救了,说不得我这个半吊子能救你。”
贺兰云随闻言,迟疑地松了手上的力气,“你会医术?”
余惜轻笑,猛地伸手一推,将他推倒在榻上。
贺兰云随怒声:“你…”
“你现在就是外强中干,在我面前耍什么横?”
贺兰云随说:“若我想杀你,奋力一击,你根本跑不了。”
余惜轻蔑地笑了笑。
“我不怕死,但你应该不想死。”
她眯了眯眼,声音含魅:“碎昀,你现在都这么痛苦了,就给我乖一点儿。”
贺兰云随强迫自己忽视掉她的话,冷着脸:“你当真能救我?”
“当然能。”余惜低下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可听说过合欢功法?只要我们快活一夜,你的毒就都能解了。”
贺兰云随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后,斥声:“你怎么如此不知羞耻?!”
与此同时,热气烫红了他整张脸。
看着他又惊又怒的眼神,余惜不禁怀疑他脸上的红晕是气的还是羞的。
余惜抬起头,盯着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于是愉悦地笑出了声。
贺兰云随望着她此刻柔和的笑脸,怔了怔。
“…你笑什么?”
余惜将手交叠搭在他的胸口,然后下巴放了上去。
“我看你那么冷,好心帮你热热身体而已,你没发现自己的身体都不发抖了吗?”
贺兰云随绷着下颌,身体僵硬:“你起来。”
余惜见他语气中含了几分不自在,便顺从地将手从他身上挪开。
贺兰云随缓了口气。
刚刚她以那样的姿势在他胸前说话,他竟莫名地连呼吸和心跳都放缓了。
本就深受寒毒折磨的身体,一时变得更加难捱。
“好了,便不再逗你了,得去找人来救你了。”
贺兰云随脖颈间的青筋如根茎盘旋,是他在用力忍受痛苦。
余惜说的什么,现在他是真的再没有精力和余力去反应了。
恍惚间,他能感受到,那个女人又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可这次,又好像不一样。
不是那种挑逗玩味的触碰。
而是用带着清香的帕子擦去了他额际渗出的汗水,带着异样的温柔和安抚。
但很快,她就将手收了回去。
随后,那帕子上的香气也远离,身边变得冷清。
贺兰云随意识不清地抬手,嘴里喃喃自语:“别走…”
思年见小姐出来,忙迎了上去。
“小姐,你没事吧?”
余惜说:“我能有什么事?”
“昌蓉呢?”她问。
思年回答:“她一早就去了药房,这些天她日日泡在药房,看着是无比认真的,就是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绞尽脑汁思考治疗腿疾的方法。”
余惜说:“去把人叫回来,让她给碎昀诊治。”
思年点了点头:“是。”
昌蓉这几日都醉心查阅翻找古老的医书,还有研究和精进父亲传给她的针法。
她卯足了劲要找到可以医治腿疾的方法。
药房里守着的药童从外面走进来,“昌蓉姐姐,外面有人找。”
昌蓉头也没抬:“就说我有事。”
“可是,是小姐让思年姐姐来叫你回去的。”
昌蓉抬头,放下了医书。
思年见到昌蓉出来,说:“小姐有事寻你。”
昌蓉问:“什么事?”
思年下意识就是要开口训斥,问那么多做什么。
但是想到小姐平时都装出对这昌蓉一副礼待的样子,思年自觉不能拆了小姐的台,便解释道:
“小姐让你去救一个人,去晚了人就没命了,所以你快跟我走吧。”
昌蓉心中疑惑,但还是立刻跟在后面回了郁离院。
等见到要救命的那个人时,她满眼惊愕,“他怎么了?”
昌蓉见到榻上男人的惨状,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迟存玉为了报复而下此毒手,将人折磨得没有了人形。
那股怜悯和难受便涌上了她的心间,再看向这迟家小姐的目光便少了友善。
余惜察觉后,故作委屈地问道:“蓉姐姐莫非以为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昌蓉见到她天真单纯的面庞,一时又升起了愧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将迟存玉想得这么恶毒。
将那丝不明显的愧疚压下,她还是微冷了声音问:“那他是怎么了?”
余惜无辜道:“我也不清楚怎么了。我只是想让他长个记性,所以将他关去了柴房…”
“你还将他关去了柴房?!他已经罚跪受冻整夜,本就伤病未愈,你这样做不是要他的命吗?”昌蓉满脸质问。
余惜仰着头,眼眶渐渐泛红,似是被她忽然的质问和指责弄得不知所措,她低下头掩饰伤心:
“他当时突然咬我,我气不过,才将他关去柴房的…”
昌蓉一愣。
显然也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也想起了榻上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是个轻薄迟存玉的登徒子。
她尴尬难堪地看了余惜一眼,缓了语气:“小姐对不起,我…”
余惜摇了摇头,像可怜的小猫:“没关系的…蓉姐姐还是快救他吧。”
昌蓉又看了少女一眼,见少女埋着头不看她,她垂了眼,心里满是自责和挣扎。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一个身患腿疾的少女?
昌蓉坐在榻边,拿出针袋,目光扫过男人虽痛苦却英俊非常的脸。
为什么一碰到和这个男人相关的事情,她就总也忍不住地情绪失控,忍不住对迟存玉心生敌意和疏远。
昌蓉压下所有复杂的心思,认真看诊起来。
殊不知刚刚的一切,榻上的男人虽然没睁眼,意识里却能听见周遭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