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约定好了一切,为什么自顾自离开,为什么!凭什么!你说啊,竹下映月!说话!!!…兄长…我又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履行和我的约定。]
……
四面环树,一座小宅屹立其中,泛着暖意的光晕透出纸窗驱散了黑夜的冷寂。
在有光亮的屋内,一个披着竹叶暗纹的紫色渐变羽织,身着一袭蓝领黑衣和黑色马乘袴的少年躺在榻上。
他有着黑如墨般的头发,但在其中还夹杂着几缕并不突兀也显得和谐的蓝色,皮肤细腻白皙,眉如青烟淡柳,一点淡樱色的唇,身形如竹,气质中含着孤傲。
显然这是一张比辉夜姬还要美丽的脸…
但此时,他的眼尾处泛起一点红晕,坠下一滴莹白的泪珠隐入发间,但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他的身侧还有两道身影,一高一低,其中一个戴着红色面具的白发老人,另一个则是有着少见肉色短发的少年,肉发少年的脸颊一侧还有一道疤痕。他们正看着榻上之人…
“啊嘞,师傅!他…他怎么哭了?睡着也会哭吗。”肉色短发少年惊呼道。
“嘘…锖兔,小声点,他状态不太好,需要好好休息。”一旁的老人闻声出言低声。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肉发少年听后,捂住嘴,但还是目光担忧地看着榻上的紫衣少年。
躺着的紫衣少年并不安稳,好似陷入了梦魇,口中还在呓语着“不要离开…”,眼尾还有泪水滑落。
[愿你安好,陌生人。]锖兔在心中默默道。
……
几日后,榻上的少年悠悠醒来,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眼中迷茫。
随后头一转,瞥见门口有两人,而他们正往外走,不禁询问道,“咳…你们是谁?这里是?”
突如其来的清脆话声让锖兔和鳞泷左近次身形一顿,停止了向外走的动作,转身回到屋内。
鳞泷左近次看着面前的少年,柔声说道:“你终于醒来了,孩子。”
旁边的锖兔凑上前去望着少年的眼睛,轻声解释:“我和师傅在外出之时,看见有鬼在狂奔,将鬼杀死后沿着路探查,却遇见了晕倒在路边的你,救人心切,便自作主张把你带回来了。你感觉一下,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榻上的秀丽少年一脸困惑,听到面前的肉发少年的解释,便感受着身体是否还有不适。不一会儿他摇摇头,却没有言语。
锖兔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记得你是怎么出现在路边的吗?”
竹下墨雨试图回忆过去,而脑袋却像针扎一样疼痛。发出一声闷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晕倒了。
……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晚,夜幕沉沉落下。而竹下墨雨从榻上坐起,脚步虚浮宛如幽灵,悄然走到院子里,仰望着天空。
暗沉的夜色里,烟花如绚丽的花朵般绽放。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感觉很是温柔的脸庞,欲想仔细看清,然而那张脸的五官却如迷雾般被掩盖住了。
突兀的,竹下墨雨脑海中浮现出一段画面……
「“咳咳”苍白暗哑的声音传来,黑发却夹杂着蓝色发丝的少年循声望去,只见得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抵在毫无血色的唇上。
再往上,对上一双浅金色的眸子,本该耀眼的颜色现在却变得寡淡无比。
“咳…阿鱼…我,还能停留多久,…真想再看一次…”。金眸的主人如此询问着。
少年在听到这话后,停下正在折纸的手,沉默半晌,怔怔的盯着手中的纸,语气充满了悲伤,“可是…兄长大人,您说过的…不会离我而去的,对吧?”
少年话音堪堪落下,二人又是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空气寂静,金眸青年暗哑的声音打破了此刻凝滞的氛围。“哼?想什么呢,阿鱼,兄长答应你的事一定可以做到,什么时候食言过?”
说罢,青年的眸子微弯,手轻抚过少年的发顶。[…阿鱼…我真想,真想再和你一起去看一次夏日祭的烟花。]」
竹下墨雨痛苦地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隐隐觉得失去了无比重要的东西。但是,再回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便只当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因为,好像有个人说过,能被遗忘的都是没有价值的东西,不值得被保留。
……
而当锖兔回到院子里时,一眼便瞧见了蹲在地上的紫衣少年。
少年怔怔地盯着夜幕中的绚丽烟火,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已经沉浸在了那五彩斑斓之中。
璀璨夺目的烟火,在夜空中尽情绽放着它们的美丽与辉煌,驱散了周围暗沉的暮色,将其映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锖兔走上前,在紫衣少年面前蹲下并温声问道:“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好在你醒过来了,而今天正巧是夏日祭,要一起去看看吗?指不定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待你休养好了,我们就送你回家。”
锖兔看着面前身形瘦弱但气质孤傲的少年,神色温柔的望着他。
竹下墨雨闻言,垂眸,那双蓝色的、中间缀着点金色的眼睛同肉发少年的银灰色眸子对上,眨了一下,说道:“好。”
二人并排向着烟火处走去,行至途中。清脆如珠碰玉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竹下墨雨”。
锖兔不解,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侧头看着身旁的紫衣少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