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审问珊瑚的心思,而是直接对站在堂下的珊瑚厉声道:“身为仆从,竟敢冒名顶替。林州,速将此女押送官府。”
“祖父,我才是真正的顾长安啊,我有玉佩,你快看啊。”珊瑚看坐上的侯爷竟一句未问就认定自己为假,把玉佩从荷包拿扯出来喊叫道。
林州听这吩咐后,向左右两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后,自己先从那珊瑚手上抢过玉佩。
那两个婆子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捂住了正嚎啕大哭、大声喊冤的珊瑚的嘴。
随后,俩人紧抓珊瑚的胳膊,跟随着林州一起将其押送出了扶风堂。
长安在旁边冷眼看着一切,如同这对外祖父母打量她一样,她也在思考一会说话的语气。
原主母亲的姨娘在她出嫁前就病逝,看老夫人对她态度一般,她自也是理解。
喧闹不已的扶风堂终于恢复了宁静。
侯爷再次开口对长安道:“真是委屈了你啊,孩子。”
长安抬起头,望着端坐在上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略带哽咽地道:“孙女如今只有一个心愿,还望祖父能够成全。恳请让我爹娘的魂魄能够回归祖地安息。”
在原主爹离世之后,娘因悲痛过度而身患重病,身体极度虚弱,根本没有力气亲自护送亡夫的灵柩千里迢迢返回顾家祖地。
最后的时间里,原主娘全部的心力都在为原主的往后余生打算,让其上京去寻外祖父的庇护。
长安来的这个世界后倒也能花钱办到此事,但到底比不得侯府出面来的体面妥帖。
“这自然是。”侯爷应声后,对着旁边的夫人说道:“这孩子纯孝。”
老夫人听到长安的话后,也抬眼向身穿素服玉簪的长安看去,看这张同其母像了五分的脸,就知道这次假不了。
点头称是后说道:“既然如此,便住在明澈堂,也方便你守孝。”
那座名为明澈院在侯府内院,依傍着侯府外墙而立,单独设有一道门户。相较于此前分配给珊瑚居住的那个偏僻荒芜的院落而言,无疑要优越许多。
旁边还是侯府的大花园,也方便她守孝之余去散心。
自将迁坟之事妥善托付侯爷处理之后,长安顿觉心头如释重负,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对于之后居于侯府何处,并不是特别在意。
接下来屋内却再度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侯夫人对于这位这名分上的外孙女,实在提不起过多关怀的兴致。
若非之前那胆大包天的冒替者每日都要来松寿堂向她请安,她宁愿选择视而不见,免得心烦意乱。
反观侯爷这边,当听完长安讲述完此次进京途中的种种曲折以后,对她行事果敢的个性倒是颇为赞许。
只是向来家中晚辈皆会主动与长辈攀谈交流,此刻他竟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
踌躇片刻之后,干巴巴地表示几句关切之意,随后便吩咐下人先领着长安前往明澈院好生查看一番。
就在此时,长安忽然想起仍滞留于客栈中失忆的表哥,于是赶忙开口说道:“祖父,我的行李物件此刻尚留在客栈里呢。”
其中最为要紧是顾家二老的牌位,和她接着原主绣了一半的孝经。
听闻此言,侯爷当即回应道:“无妨,就让林一带着人手随你前去取回便是。”
看长安带人告退后,他对身旁的老夫人说道:“夫人你也趁此机会赶紧安排几个伶俐的丫鬟,将那明澈院彻底清扫收拾干净,好让这孩子能够尽快入住。”
“哪用你多说,静画。”
静画自是明白主子为何意,站出来带着静书去找世子夫人来安排此事。
——
长安带领着侯府派来帮忙搬运行李的仆役们,返回之前落脚的那家客栈。
当一行人抵达客栈时,镖头恰好瞧见了侯府的管事亲自前来。
见此情形,镖头心中顿时明悟:原来这位顾小姐的身份确实不假。
宰相门前七品官,镖头深知自己与侯府相比不过是小角色一个。
他并没有贸然上前去与侯府的管事套近乎。相反,他赶忙转过身去,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底下的兄弟们开始收拾行装。
这京城客栈实在太贵,他们也要节省些银两,早日回去,还能去知县那里领一波赏。
长安压根儿就没心思去理会镖头心里究竟作何感想。一心在客栈的人群当中来搜寻到林文新的身影。
毕竟眼下对于他来说,可是能重回侯府的大好时机。只要林文新站在这侯府管事和下人们面前,他们必定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辨认出那是侯府二公子。
小七看到林文新身上的那处胎记,她也不能说自己能隔着衣衫看到啊。
可长安怎样朝着人群不停地张望探寻,却始终都未能瞧见那人身影。只看到镖局的人再来回搬运从京城购置的特产。
只好转身对一直紧跟在自己身旁的南绿吩咐道:“南绿,你去看看林文新在哪。”
得到指令后的南绿不敢有丝毫怠慢,她移步来到镖头所在之处,并将其拉扯至角落里。
压低声音开口询问道:“镖头大哥,不知道顾大现在身在何处?”
“顾大”是他们给那失忆之症的人起的名字。
镖头原本正在忙活着手中的事,但他看到前来发问的人竟然是南绿时,便停下手上动作跟着她走。
听到南绿这个问题后,认真回忆起自从顾小姐离开以后的事。
稍作思索片刻之后,他方开口回应道:“我去把顺子叫过来,之前他们二人走的近。”
顺子听到镖头的声音,把手中的货物放下来,跑着到镖头和南绿的面前。
镖头未等南绿开口,直接问道:“跟你在一起的顾大去哪里了?”
顺子挠了挠头后说道:“昨天顾小姐不是给咱们每个人赏钱吗?顾大便拿着这笔银子去回春堂了。”
镖头听顺子这么说后,就明白顾大未出过客栈怎么知道回春堂,肯定全是这个顺子撺掇的。
这话镖头并没对南绿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