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一样。
说罢,他不等江野回应,就直接伸手抓住了江野的手。
说实话,这次的触感很不好,鲜血黏糊糊的,滑腻腻的。
这让贺沉觉得有点恶心的同时,不由得想到了家里那颗同样滑腻腻的小田螺。
只是,出乎贺沉意料的是,他还没吐呢,江野先吐了。
在被贺沉握住手的一瞬间,江野几乎是无法抑制的干呕,他将脸别过一边,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野的心里难过的要死,他并不想这样,可他控制不住。
看着江野这样的反应,贺沉有点愣住了,但他又马上反应了过来。
只是贺沉并没有松开江野的手,反而双手用力,握的更紧了。
“江哨兵,请你相信我。”
贺沉的这句话不同于他之前说的那一句,语气温柔了许多,并且叫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相信。
江野有些难堪的咬着牙,他的视线看向了病房墙角的那棵绿植,说不出话,只得点了点头。
贺沉感觉到江野的手又开始有些颤抖起来,并且肌肉紧绷着,几欲痉挛。
贺沉心中沉重,江野这种应激反应,很明显是一种心理的创伤。
他似乎是对被疏导这件事有很大的反感,无法抑制的恶心干呕。
贺沉不知道江野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能心一横,直接开始了对江野的疏导。
贺沉闭上眼睛,那是和上次一样的感觉。
又冷又黑,也不知道江野自己是怎么忍受了那么久的。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可能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的原因。
这次的疏导,比贺沉想象中的要轻松。
没错,贺沉就是这样一个适应力超强的家伙。
他甚至可以在疏导的同时,顺带着细细感受一下江野此时的情绪。
首先,是浓浓的悲伤。
那是一种化不开的悲伤,再然后,竟然是一股沉重的歉意。
歉意?
贺沉不理解的抬起头,看向此时的江野。
只是很可惜,他看不到江野的脸,只能看到那只用力的小臂和青筋暴起的脖颈,以及那遮挡住脸颊的、掺着血的白发。
贺沉:“……”
越感受越不对劲,贺沉发现,江野感到抱歉的对象,好像竟然就是他自己本人。
这叫他疑惑的不行,就连那蚀骨的寒意都忽略了不少。
虽然疏导江野挺累的,但是江野相当有钱,出手也很大方,这短短几分钟的不适在贺沉的眼中简直不值一提。
开玩笑,当年他可是能够顶着高烧四十度,还身残志坚参加考试的人好吗。
十几年的书他都读下来了,几分钟的痛他忍不了?
贺沉这样想着,那种不在意与轻松的想法,也不由自主的传达了部分给正在被疏导的江野。
江野几乎是瞬间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恶心的反呕感也顿时减弱了不少。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了贺沉此时的表情。
这一回头,江野恰巧就和贺沉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贺沉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虚弱了不少,但是神色确实是相当的平静。
而贺沉也终于看到了江野现在的脸。
说实话,江野现在的模样算不上好看,他的脸上本来就有血渍,现在又加上了一个血手印。
而且可能是因为呕吐感的生理反应,让他眼眶中溢出了不少泪水,那些泪水正正好就顺着他刚刚那起伏有些大的动作,滑落到了两鬓处。
红彤彤的眼睛,眼眶一圈的肌肤全都红了,睫毛也沾着血,也不知道到底是恐怖还是可怜了。
贺沉这样想着,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道,
“江哨兵,你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