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道覆、祁六眼神的支持下,孙愈挺挺胸,将街头泼皮的分析娓娓道来。
“米二嫂的染坊赚不了多少钱,染布加工的利钱,对比舅舅您的染坊来说,可谓便宜至极,也因此,许多外地商贩,均决定与之做生意,这也就导致,舅舅您的染坊大大减少了生意。”
“所谓命案,那必然讲究一个动机。”
“米二嫂生意做大,但因为利薄,赚来的钱,一方面要分给干活妇女,另一方面,还要周济街坊,所以真正落在手里的,剩不了多少,由此可排除凶手图财害命。”
“当然也绝非图色,那些妇女年龄过大,与其冒险杀人,还不如去勾栏春楼。”
“最后一点,米二嫂没有仇家,即便小有口舌,也不至于落到杀人地步。”
“如此一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孙愈深吸一口气,扬手一指老舅:“既不图财,也不贪色,往日更没有仇家,还要将之灭门,那么动机就只剩下一个!舅舅您之前经常说,生意场好比战场,为了家族生意,许多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也得用上一用!总而言之,诸多迹象无不证明,几乎垄断应南染坊生意的舅舅,便是幕后凶手!”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而且分析的似模似样,倒让阮氏极为惊诧,乃至望向自己的儿子,神色间颇多骄傲,以致感慨道:“吾儿长大了。”
但阮守林却不这么认为,他黑着张脸,不乐意的看向大姐:“这兔崽子长大个屁!你没听出来,这是往我头上扣屎盆?!什么为抢占生意,那小小的一家染坊,也值当我亲自动手?”
“您当然不必亲自动手。”孙愈正色道:“您自可将事情安排给下面的人做。”
阮守林气到头来,怒极反笑:“好,那你说说看,我安排谁来做的?”
“呃,这个嘛……”孙愈有点不好回答。
之前没讨论过啊!
他求助般看向徐道覆与祁六。
徐道覆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站着。
祁六倒是眼珠一转,抬手指向阮守林身后的壮汉,似有意似无意道:“那位壮士一看就是练家子,瞧那胳膊粗的,说不定一下就能拧断人的脖子。”
孙愈眼前一亮,合掌道:“对!舅舅您指定是让殷震去做的!殷震,老实交代,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偷偷去了染坊,然后痛下杀手,一连拧断九个人的脖子?!”
壮汉傻了。
万没想到,这说着说着,竟将屎盆扣自己头上了,急的满头汗,慌忙摆手叫冤:“与我无关!孙公子,您可不能胡乱编排啊!家主,您得为小人作证!”
“哼,还敢狡辩?”孙愈得理不饶人:“你是舅舅最信任的伙计,又练就一身好武艺,各方面条件全部满足,还敢说不是你?!”
殷震差点没哭了。
不带你这样的!
练武也有错吗?!
“简直一派胡言!”阮守林连连拍桌,“半点证据没有,全凭臆断,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圣人?!”
此话一出,阮氏不乐意了,杏眼一瞪:“守林你说什么呐?愈儿分析的多好!他可是你亲外甥,不支持便罢,怎可泼冷水?!”
阮守林张口结舌,只觉一口气闷在胸腔,憋的是相当难受。
孙愈感激的看了眼自己母亲,腰杆立马又挺了几分,看向舅舅,叹道:“舅舅,事已如此,趁早认了吧,看在亲情面上,我自会求父亲网开一面。”
“啊呸!”阮守林跳了起来,两步来到近前,将手里的两颗铁胆,转的虎虎生风,黑着脸问:“咋,你还想砍舅舅的脑袋不成?!”
他本就体格高大,又身具一家之主的独断霸气,这么一靠近,孙愈还真有点害怕,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后面的祁六,赶紧伸手抵住孙愈腰眼,低声提醒:“你有理你怕啥?”
啊,对!
孙愈立马如打了鸡血般,胸膛向前一挺,与舅舅撞在一起,撇着大嘴道:“舅舅您少威胁我!总而言之,法不容情!这与我是否是圣人无关,而是关乎虎塘的长治久安!”
“哇!”阮氏抬手捂嘴,望着儿子,眼中泛出泪光:“吾儿威武,已是响当当的男子汉了!”
夸完,不忘转头提醒弟弟:“守林,赶紧的,认了吧,吾儿难得如此!”
他难不难得干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