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阮守林颇无奈的自嘲一笑:“阮家在应南经营已久,正应了树大招风的古话。不过一桩寻常命案,却被这帮酒囊饭袋过份解读,冤枉我阮家的同时,还让真凶逍遥自在,哎,若非你俩怂恿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将事情摆在我面前,这口黑锅,估计要背一辈子。”
“阮家主也怕背黑锅?”徐道覆淡淡道:“这对阮家来说,算不上什么吧。”
阮守林道:“只此一桩,当然算不得什么,但任由它这般发展,以后阮家岂不黑锅不断?迟早有被压垮的一天。”
徐道覆微微颔首:“绳锯木断,水滴石穿。阮家主看的明白,贫道佩服。
说罢抱拳拱手。
“别,你们啊,少拿对付我外甥那招,来对付我!我话可挑明白,我绝对不是圣人,也不会管太多闲事。你们这次,将算盘打到阮家头上,按常理讲,我得让你们知道知道惹阮家的后果,不过看在你们将那兔崽子整的如此凄惨的份上,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祁、徐二人赶紧抱拳,赞对方肚大能容,海纳百川。
阮守林为之莞尔,以茶代酒,与二人碰杯共饮。
县令甩下衣袍,往案后一坐,抬手抓起惊堂木,用力一拍,众衙役齐呼威武,声传,染坊公案的审理拉开帷幕。
被带上堂受审的有两人,一男一女。
女的是家住城东的寡妇,人称胡三娘,与米二嫂算是街坊邻居。
男的五短身材,比常人矮一截,姓孙,单名一个彦字,因满头斑秃,被人叫做孙秃子。
胡三娘曾去染坊做工,后来受不了苦,便在家里开了暗门子,凭着几分姿色,价格便宜,倒是颇受光棍力工的青睐。
孙秃子做过镖局的趟子手,练过些拳掌,后来见财起了贪心,将押送的货物偷偷藏匿,不想事发,被镖师赶出镖局。
孙秃子算是胡三娘的常客,两人俱是贪财懒做之人,因此脾气相投,竟是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案发前几日,有位串暗门的老头,一时气血上涌,不慎死在榻上。
孙秃子夜间抛尸,恰好被人撞见,乃至翌日老头家属找上门来,让胡三娘拿钱消灾。
别看老头喜欢串暗门,实际极有身份,曾做过应国丞相,其长孙如今在孙璧之帐下做事,姓崔名弘灏。
孙秃子、胡三娘自是不敢得罪崔家,只能捏鼻子认了这口黄莲,同意赔偿崔家纹银五十两。
两人拿不出钱,便将主意打到米二嫂身上,觉得她那染坊,每天进进出出许多骡马车,肯定赚了不少钱。
胡三娘最开始是上门哭诉,找米二嫂诉说自己的不容易,哪知磨破嘴唇,也只借来纹银五两。
她认定是米二嫂不肯出借,为此心生怨毒,回家后,便怂恿孙秃子上门,用雷霆手段,逼米二嫂就范。
如此,就是命案的起因与动机。
县令再拍惊堂木,喝令人证上场。
刘捕头便引着蛮女来到堂下,然后指着孙秃子,让她仔细辨认。
蛮女只看一眼,立马面露怒容,冲刘捕头一再点头,并上前扯开孙秃子衣袖。
只见对方胳膊上,赫然有三道结痂伤痕。
蛮女指着伤痕,又屈起右手三指作爪状,表示是自己所为。
人证物证皆齐,两相对应,再无疑问。
百姓无不激动,纷纷唾骂二凶无耻行径。
胡三娘、孙秃子面如死灰,晓得无法狡辩,只能不断磕头,祈求县令老爷饶命,给一次改过机会。
县令如何判,祁六没有再听下去,只因对面坐着的阮守林,皱着眉头,一把摔碎茶杯,满是憎恨的说了句:“这世间最恶毒,最让人不适的,便是见不得他人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