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问,楚时聪慧,他疑问的事儿,想必暗中查探千百次,若当真如此,岂不是揭他伤痛。
魏衡想起那日看到的密信。
字迹潦草,一笔而成,想来该是常年念叨,这才能一笔而蹴:“阿时,你现在转而回答我,他当真不是从小如此贬促你?”
用生身母亲,不断将他往泥里踩。
楚时垂下眸子,吐出一口气:“殿下。”
魏衡笑笑,“你不愿回答,孤便不问,你问孤为何只身深入楚都,予他半身不遂,如今便可回答你,因着报应!”
胸口情绪起伏跌宕,魏衡眼中攀上杀意:“他该死,因着魏都刺杀,他便该死,我的阿时,光风霁月,信行窝到处,人间天上。一笑唤回新造化,满眼翠舒红放。他何德何能,敢如此折辱你。”
魏衡握紧拳:“你并不依赖孤,也不属于孤,如今占了个亲近之人的名头,我便要他付出代价。”
“你之委屈,未来万千岁月,峥嵘悠长,孤会垂垂暮老,会罔记曾经,若天下不公都要等待报应不爽四字,我会舍不得。”
“舍不得我的阿时,曾几何时,水深火热,被人如此折辱,你该是天边明月,皎皎君子,踽踽独行而悠然松弛,以己立心,提袍而上,享天下朝拜;俯身往下,疲累入我怀。”
“绝不该任由他人鞭笞惶惶终日,也不该往他设定的路走。”
“阿时,他有错,孤自觉无错,他该打!”
若非占据楚时生父,他便是有两百天命,他也得送他下地狱。
楚时望向他,脑海中那些个克己复礼,知书达礼,一言一行教化根深蒂固,如今隐有裂痕,眼中震动,骤然天翻地覆。
春暖花开,那口枯井中跌落一束火球,暖足他身子寒冷,驱散黑暗。
屋外送来一阵清香,是春色满园的灿烂,不见也心念之。
魏衡握住楚时手腕,眼中忐忑,小心翼翼:“阿时你可会怪我?”
“我那日杀了许多人,不过,那都是他们先动的手,我觉着痛,这才还手,一不小心,将之脑袋砍了。”
他说的无辜,试图狡辩一二。
“阿时,那时生死存亡,若我不狠,估摸着就得等你来收尸,阿时懂的吧?不怪我吧?”
楚时抽回手:“怪,如何不怪?殿下不可不如胡闹,禁卫军念在两国战事不敢下死手,殿下也不可肆意妄为才是。”
魏衡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都听夫人的。”
楚时推开他的大脑袋,魏衡不甘回望:“阿时……你方才是不是推了我?你就这样,推开我。”
魏衡单手比划着,另一只手想要加入,略微艰难。
楚时好整以暇望向他:“嗯。”
“就推开你。”
魏衡:“……”
心脏怦怦跳,若是如此让人心动,他也不是非要计较。
崽崽这些日子撑着笑脸,并不开心,大父许久不见踪迹,虽说小肚子同样装下一碗米糊糊,却无平日吃的香甜。
楚时见他实在想念,便将他带去半死不活魏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