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老匹夫,在少族主面前,你放肆!”
神舍辉的一声大喝,震的荒木代有些懵。
“扯淡!什么少族主?”
“看清楚了,你面前坐着的,是神舍百杀和欣刃成碧的独子,正儿八经的欣刃嫡孙,神舍分家的少族主!”
荒木代眼神里多了些凌乱。
“不可能!成碧族主早在通合生死不明,为了让我就范,你竟敢借此胡诌......”
“哼,看来你荒木代不仅生性残暴多疑,竟还是个有眼无珠......”
“神舍老儿,你他妈的骂谁?”
“就骂你,个老匹夫!”
两位年过半百的人如同小孩子一般吵的面红耳赤,大毅在旁完全插不上嘴,且拉架还拉不动。
“两位前辈,别吵了......别吵了!我母亲欣刃成碧现下就在神舍营内,去见她一面不就都明确了嘛......”
荒木代的表情瞬间停滞,转而看向神舍辉求证:“你说什么?成碧族主回来了?”
“是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带我去见成碧族主......”
神舍辉哼了一鼻子:“带你去?怎么带你去?万一你狼性不改伤了族主怎么办?”
“神舍辉,你他妈少糟践我。老子是抢过你的粮食,但那是海狼军与神舍营之间的恩怨,与成碧族主有何关联?对族主少时的勤政,我心里一万个服帖,怎会伤害于她。”
“刚才还对上三族言辞激愤,谁知道你心里憋着什么坏......”
大毅一看两人又要吵,赶紧起身阻止。
“莫吵,莫吵......辉叔,我母亲这次回来也想着多见几位旧相识。既然荒木前辈与她也有渊源,自然可见。”
“额......”
荒木代见神舍辉稍有犹疑,转身就把刚才捆绑的铁链又重新背到了身上。
“额什么额?连少族主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家奴,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就这么锁着我去!门外的大侄女,你进来给我锁上。”
媚格进门,反被大毅拦下:“不必了。”
大毅抽出削寒刃一挥,将锁头斩成了两截:“媚格,你去拿个黑色斗篷过来。”
“海狼军和神舍营之间多有矛盾,一会儿要穿过营地,荒木前辈还是披个斗篷方便些。”
荒木代感激的回道:“一切听毅少安排!”
下车后,一行人从宗山脚下穿进小镇,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的院子里。
令大毅没想到的是,像荒木代这般顽固硬狠的角色,在见到成碧之后,竟也是泪流满面长跪不起。
“快快起来,起来吧。”
扶起荒木代,成碧还是想不起来,曾与他有过往来:“冒昧的问一句,我与阁下之前曾在哪里相识?”
荒木代恭敬的回道:“回族主的话,您应该不认识我。当年我曾是上族长——欣刃雷桐(欣刃原太的生父,原欣刃宗家族主)的警卫员。”
“在长盛厅内,我见过您两次,印象十分深刻。”
雷桐盛世下的长盛厅前,警卫员有百人之多,且还经常更换,成碧确实难能记住每一个人。
“原来阁下是雷桐叔叔的近卫,难怪听阿辉讲,你身手不凡勇冠三军。”
“族主谬赞!属下不过平庸之辈,愧不敢当。还是毅少英勇年少,未来可期。”
大毅有些不好意思,一步上前回道:“晚辈借助古兽之力实乃投机取巧,若单凭内息定不是您的对手,还请前辈莫怪。”
“哎~!毅少与族主母子一脉,不必这般谦谨!”
一旁的神舍辉有些看不懂了,他与荒木代打了近20年的交道,从没听这老小子嘴里蹦出过文词儿,不想今日竟能颠覆到如此境地。
“切,你竟也会说句人话......”
“给老子闭嘴!我的人话只讲给人听。”
“个老匹夫,你说谁不是人......”
在成碧转头安排颖雀去沏茶的功夫,荒木代和神舍辉又小声拌了几句,大毅在旁无奈,拉着两人落座。
“两位前辈,来来,喝茶。”
颖雀将烹好的茶汤端上给几人添上,屋内顿时多了些静和之气。一盏茶后,成碧对着荒木代笑道:“阁下这次来神舍营一观,不知有何感想?”
“族主叫我阿代便可,雷桐族主在时也是这么叫我的。”
“也好,称呼名字更亲切些。”
荒木代一拱手,跟着回道:“族主问了,我自然要说实话。多年来我虽与神舍辉交恶,可今日一观,这神舍营的确做的不错。”
成碧点头回道:“阿代,那你有没有兴趣与阿辉联手,旨在让跟随你的族人,食能果腹夜能安寐。”
“这......”
荒木代将头一转,和神舍辉对视的一刹那,两人还是一副谁都不服谁的样子。
大毅对着二人浅行一礼。
“荒木前辈,我知道您心中有怨。实际上,当年外出的那些上三族精英,这么多年来也仅是自保。就连母亲这次回来,也是经历了万般险阻。”
“晚辈年少,按理不该多言,但心里十分希望您和辉叔能放下怨恨,共商生计前途。”
成碧叹了口气,对着荒木代解释道:“孩子说的都是实话,两月前他将我从丹山牢狱中救出,我这才有机会回来看看。其中的险恶真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荒木代惊讶的迟迟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欣刃成碧在通合竟会是如此惨遇:“以族主之尊,通合竟敢如此......”
成碧摆手回道:“都是往事了,现在我已恢复自由之身。咳咳,让大毅......说吧,这孩子是个有想法的。”
大毅上前拍着成碧的后背,等她稍微舒缓了些后,才继续说道:“前辈,之前的事,大家各有难处,真的不必再互相为难。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口粮的问题。”
“晚辈已从船上调来两车食品给海狼军应急,先保证你们能渡过寒冬。”
荒木代激动的朝着大毅抱拳一礼:“我......谢过毅少了!”
大毅扶下荒木代的礼节,转而看向神舍辉。
“辉叔,这些年您拉扯这一大摊子走到现在十分不易。可是您也明白,海狼军并不会因为荒木前辈败北而消失......”
“毅少,您不必再说了,您和族主的意思我懂。”
神舍辉起身,向着荒木代行了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
荒木代表情里满是讶异,他撂下茶杯赶紧去扶神舍辉,可却被他挡了回去。
“代兄,你我二人斗了这些年,也是时候该终结了。以前咱们是群龙无首,如今成碧族主在上,你还有什么怨言呢!?”
荒木代长叹一口气后,对着神舍辉庄重的回了一礼,而后他又转身对向成碧。
“事到如今,我得承认,之前的路是我走错了。若神舍兄不弃,我愿带着海狼军上下向神舍营赎罪。”
夜晚,院子里大摆了一桌宴席,喝到最后神舍辉和荒木代都是酩酊大醉的模样,两人搂扶在一起互相的说着、笑着,而后又哭到了一处。
大毅看着两人,心里十分感慨。或许在这雪云岛的茫茫之中,他们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两人。
翌日的太阳刚露出了个尖尖,一众海狼军的骨干们已齐列于宗祠的两侧。堂厅之内跪着雪樱上三族的骨干,祭祀主理将一大把香火俸给成碧。
转过头她将香火分给大毅和荒木代,再由他俩给下面的人继续分发。
场面上有不少神舍一族的长辈,大毅觉得自己还年轻,不该由自己去分派香火,可又架不住神舍辉的推搡。
“接着吧,今日你代表的是你父亲!”
香火分完,众人在祭祀主理的引导下行祭拜之词。大毅在后看着母亲的背影,实难想象她伏着礼节,竟还能从胸中散出回荡的音势。
“祖先在上,不孝女成碧见过各族高德,愿请雪樱昌隆。”
身后的众人皆跟着成碧叩首:“愿请雪樱昌隆!”
“天地运转不息,自雷桐叔叔西去,我领雪樱大任几十年,不想却荒废成如今的模样,实在愧对先祖,愧于全体雪樱族属、民众。今日,特来请罪!”
说罢,成碧突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匕,左手一握顿时淌出血来。
“母亲!”
“族主!”
“都别过来!祭祀之礼尚未完结,妄动即是对祖宗不敬!”
要上前扶起成碧的众人,扛不住她的疾声厉色又都跪了回去,大毅见状也只能强忍着回了原位。
握着手中的匕首,成碧对着宗族牌位高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