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要抗拒,不要害怕婚姻……虽然她和我爸的婚姻是不幸的……”
乐易心中百感交集,手上一用力,把她向自己的方向拉,鹿凌霜半个身子就压到他身上。她把头埋在他颈窝,放声哭了出来。
这是鹿凌霜第一次在他面前忘情地大哭。
也是最后一次。
乐易的手小心地贴在她的后背,不言不语。他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比不上坚实的沉默,更能给这个不幸的女孩以支持。
棺材外的陶然似乎听到了动静,她从外面探进头来,看了看,然后明智地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过了好一会,鹿凌霜的哭泣结束了,她意识到两人目前的姿势有点暧昧和羞耻,想挣开,这时陶然又发来消息:
“你俩搞什么飞机呀?!快点躺好,脑袋放空,不然出不去。”
她顿时定住了,不再徒劳地改变姿势。
俩人都不说话。
棺材里静悄悄的,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
他们还是没能成功地从这个该死的幻境里脱身。
四目相对,有些许尴尬。
鹿凌霜脸红红地再次建议道:“要不,你也亲我一下吧?”
乐易:“……”
正午。
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虽然隔着一层帘子,仍然有些刺眼。
乐易“醒”了过来。
他第一时间没有说话、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小心地观察起四周。
开往红拂镇的公交车依然在狂野地向前疾驰,车上寥寥几人,有玩手机的年轻人,有看短视频、开着外放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头歪到一边、睡死过去的……胖大男人?!
再看看自己的手边,鹿凌霜也正好看了过来。
她也“醒”了。
她的左手抓着乐易的右手,十指紧紧相扣着,任凭车身颠簸、左右晃荡,也没有丝毫松动。
又等了一会,陶然也回来了。
她欢呼着扑到乐易身上,又看了看鹿凌霜,脸上露出笑意,乐易以为她要说什么,却看到她在群里发消息了:
“我不在的时候,凌霜姐是不是乘虚而入了?”
鹿凌霜:“啊?”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挣开了乐易的手,撇过头去,一边脸红一边回复道:
“并没有。”
“可是本女侠怎么觉得,自己被偷家了呢?刚才那口黑棺材下的一男一女,给了我段誉和王语嫣在枯井下私定终身的既视感……”
乐易笑了,没想到自己这个青梅,连这种陈年老梗都知道、还能拿出来开涮,足见她心情并不差。
他搂住陶然,也不解释,就想看看这两魔女怎么“开撕”。
这时候,房姐发话了,感觉有好一阵子没听到它的声音,竟然让人颇为想念。
“小陶,你怎么亏了这么多?”它惊呼着,“快回姥姥这休息……”
它的话让乐易的心为之一紧,正要说话,陶然的嘴就吻上来了。她搂着乐易的肩颈,重重地亲了几下,然后对他说道:“跟凌霜说,我先去休息了。晚上见。”
说完就化作一道白光,飞回房姐那里了。
鹿凌霜也回过神来,她意识到,刚才陶然就在边上、坐在乐易的腿上,这会是回房姐那里去了?
她向乐易投去关切和询问的目光。
乐易点了点头。
车子再次晃动得厉害,他自然而然地把胳膊递过去,鹿凌霜见了,莞尔一笑,又坐了过来、稳稳地搂住了。
……
几分钟前。
或者更久远之前。
幻境里,陶然站在一口高大黑粗的棺木边上,不时地踮着脚往里看。
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披着重甲、手提关刀的房道慧。
棺木的正上方,是一株不知树龄有多少年的老槐树。
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风吹过槐树树冠,发出沙沙的声音,季节看着是盛夏,但竟然带了点凉意。
房道慧:“你是……什么东西?”
从出现的第一刻,给人感觉除了如有实质的杀气和厌倦、就是懒散且霸道的她,头一次露出了不自信的表情。
陶然:“我?我当然是……”
房道慧:“你等会!……别说什么你是人类的鬼话。我不信。”
她盯着陶然看了又看,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我怎么感觉,相比人类,你和我更相似呢?”
陶然耸耸肩,不发表评价。
房道慧也不生气,只见她做了一件让陶然眼皮直跳、差点叫出声的事情:
她摘下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准确无误地递到陶然的身前!
“送你……嗯,别当球踢就行。”
“你会收下的,对不对?”
她的手拿着她的头,头朝着陶然,目光灼灼、一脸热切地说话,场面略惊悚。
陶然勉强没被吓到,她脸上挤出笑容:“我收下了,有、有什么好处?……给我一个理由。”
房道慧的头嘴角上扬,神情半是傲然半是戏谑:“理由?”
“晋升天级魔女的机会,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