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视野里,一本合起来的空白绘本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离地四五米,一动不动。
不仅不动,更让陶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是她感应不到房姐了。
感应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因为她是住在房姐诸多房间中的其中一个,对于那个房间,她有着本能的、犹如灵魂绑定了一般的感应,但这会她也感觉不到那个房间的位置了!
就像茫茫大海上的小船,失去了灯塔、罗盘和坐标。
霎那间,陶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她是真的慌,既担心房姐,也忧心自己的状况,如果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假如房姐消失了,它的那些房间也必然跟着消失,那自己是否还能久存于世?
显然是不能的。
陶然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自救。
她再度警惕地扫描了周围。
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深谷,除了一些杂草、藤蔓类植物外,再没有其他称得上生命的东西,没有人,也没有动物,那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房姐和自己呢?
她开启了一个念力罩子,将房姐的“肉身”罩起来,以防万一,然后不死心地再次在坑底翻找起来。
迫切想知道房姐怎么了?
什么东西能让房姐变成这样?
她小心地钻进中间的那几间板房里,除了发现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确认这里确实有人类居住和使用的痕迹外,再无其他发现。
陶然有点郁闷地退出来。
再次往房姐所在的位置看过去,看着它诡异地悬停在半空,陶然突发奇想:
房姐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像收容师被魔物拉入幻境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
难道它也被魔物拉进去了?
可是!
房姐可不是普通的魔物啊,还有什么魔物,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在它不情不愿的情况下,把它拉入幻境?
陶然细思极恐。
她对房姐的认识,比自己的收容师可要深不少。
作为一个“房客”,一个借住在房姐那个巨大楼宇深处某个房间的魔女,在里面度过了不少日夜之后,也是最近才得以稍稍窥到自己的“居住环境”的全貌。
准确地说,也就昨天的事情。
陶然的思绪翻滚,她越想到房姐的强大,就越感到不安:
究竟什么东西,能把房姐硬控这么久?
她想了想,索性换个“解题思路”,撤掉念力罩,尝试使用她刚刚琢磨没多久的一种法门。
念力探针。
将念力尽可能压缩、凝练化,使其大小如同一枚银针,这枚“银针”将集成并放大她的感知,让她能更敏锐更细微地发现周围难以观测到的事物。
她操纵着探针,小心地、一点点地朝着房姐的位置扎去。
很快,她就有了发现。
她感受到了房姐周围的空气的异样。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颗粒感?
自从魔力被发现、相关研究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后兴起,就不断有人提出过这样的观点:
魔力可能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它本质上与空气中的氮气、氧气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有人更进一步,把魔力视作一种基本粒子的集合,类似质子群、电子群和中子群,但基本思路大同小异,都是倾向于把魔力物化、实体化。在此基础上,后来有人就推导出,虽然魔力的分布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并不均匀,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但从较长的时间尺度来看,以后的世界(地球),魔力的分布应该是均匀的、无所不在的、严格遵照某种比例的,就像空气中的氮气大约占8份、氧气占2份那样。
这种颗粒感从何而来?
陶然提高了警惕,慢慢加大“功率”,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对房姐产生不好的影响……
纯粹死马当活马医了。
就好比一个植物人,在尝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唤醒,作为家属也不得不兵行险着、下点猛料了。
“姥姥,小倩我也是没办法了……”陶然嘀咕着,一边继续加码,本来如银针大小的探针,慢慢地变得跟一个纺锤一般,“你要是有感觉,有知觉,得快点告诉我啊……”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差不多了,你再弄下去,她就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