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神秘的凶手与植物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联系,是个植物人?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弯腰蹲下,伸手捡起一片,叶子是椭圆形状,边缘有些锋利,像是长满了利齿;颜色呈现出棕褐色;中间暗红色的叶脉撑展开数十条黑色的条纹,仿佛是一条蜈蚣。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形怪异的树叶,但也可能是他孤陋寡闻。
毕竟,在这个不规则、不完整的异常世界,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生命诞生,也有很多荒诞诡谲的事物发生。
站在一旁的青年也很奇怪房间里面怎么会有树叶?难道是那些租客带回来的?可他们为什么要带树叶回来?又随意的丢在地上?
他的脑袋里,一连冒出许多疑问,但这些疑问并没能得到答案。
此刻,柯铭好像稍微有了一点头绪,旋即站起身来,继续往面前的卧室走去。
房间内的空间不大,却家具齐全。里面有一张床垫泛黄的梦思床,配有两个不对称的床头柜;床对面是一个桌面掉漆的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笨重的老式彩电;靠门的墙边则立着大衣柜,柜门几乎没有,里面的衣物一览无遗;最后是靠着窗户的里侧,放着一张褶皱脱皮的单人沙发,上面丢着几件衣物;虽然看上去都很破旧,但一切都井然有序。
他走到衣柜前,随手拿起一件衣服闻了闻,除了廉价肥皂的味道外,还夹杂着淡淡的木质气味,接着他开口询问:“住在这里的房客,都是干什么工作的?”
青年跟着身后,怯怯的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柯铭听到这句话,转过身去,盯着眼前青年的双眸。
这名青年被那双锐利的目光吓得后退几步,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我真的不知道啊!”
“难道你在租房之前,都不询问租客的职业?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交不起房租?或者他们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柯铭一连提出三个疑问,语调尖锐而严肃,逼问着青年。仿佛在质问眼前的青年,为何会如此愚蠢!
“我……我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尽快把房子租出去。”青年颤巍巍的说出自己的理由,“即使他们告诉我,也未必说的是实话。”
“那他们平日里都几点出门,又几点回来?这些你总该清楚吧?”柯铭接着询问。
“他们早上几乎闭门不出,只有傍晚临近饭点的时候才出门,然后早上四五点回来。”青年答应的很干脆,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我瞧见一楼的门口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带我……”
“早就已经坏了。”青年急忙解释。
“那你怎么不修好?或者买一个新的?”柯铭反问。
“我不想平白无故地浪费我的钱,何况这个玩意儿在我看来毫无用处。”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生硬,情绪突然之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他自顾自地发泄着,“这条街上,到处都是小偷、抢劫犯和杀人犯,拍下他们的面孔又有什么用呢?执法者会拿着这些证据,去逮捕这些罪犯吗?”他似乎是在询问面前的跳蚤之王,但更像是在对自己的内心进行拷问。
“不会的,”他自嘲地笑了笑,“他们从来不踏足跳蚤街,而是任由我们这些生活在贫困与污秽中的跳蚤们,自生自灭、互相残杀。”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某种冷酷规则的控诉,仿佛在揭示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
“我现在不是在调查吗?”柯铭听着对方自暴自弃、怨天尤人般的话语,眉头皱了皱。
“你只是一个人而已,可这里不止一个罪犯,而是成千上万个罪犯。”青年终于抬起头来,盯着柯铭的眼睛,声音有些尖利,“你能抓住每一个罪犯?”他冷笑一声,“我劝你别浪费脑筋和时间了,这个异常的世界是残酷的,是病态的,是扭曲的,是疯狂的,更是黑暗的,是让人绝望的……”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柯铭粗暴的打断对方没完没了、愤世嫉俗的言论,随即义正言辞地强调,“我可不是跳蚤,我身边的人也不是。你想当跳蚤,没人阻拦,但请注意用词。”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警告之色。
青年被跳蚤之王突如其来的凌厉目光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旋即又声嘶力竭的倾述着:“你不懂跳蚤,不懂它的恐惧,不懂它们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艰辛和不易......我只希望能有一个家,能有温暖,能够吃饱,哪怕只有一个人的家也行。”
“你都有一栋六层楼高的房子了,还不满足吗?”柯铭不以为然。
“可这栋房子马上就不属于我了,那些强盗要从我手中夺走它。我马上就会变得一无所有,沦为一个居无定所的无家可归者......”青年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我不甘心,可我又能怎么办?他们杀人不眨眼,而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他们掠夺。”
“我的父亲为了守护这栋房子,已经被一个比恶魔还要凶残可怖的家伙给残忍杀害了。现在又轮到我了,我能做什么?我没钱、没势、没人脉,就算报案也没人会管,甚至我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一个执法者来帮我收尸。”他越说越伤感,声线渐渐哽咽起来。
“所以,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为你出头?”柯铭听着他这番发自内心的倾述,顿时明白了对方的企图。
青年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乞求之意,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求求你了,帮帮我。”
眼前这件凶杀案都还没调查出个所以然。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有房青年自述被恶霸欺凌,并一副凄惨的神色,向自己寻求庇护的插曲。
柯铭只觉得一件件麻烦的事情,像一个个连环套一样接踵而至,令他不胜其扰,不由得叹了口气:“想让我帮你解决麻烦,也不是不行,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青年愣住了,但还是开口询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平常兼职打手的出场费,是五万块一次,你能付的起吗?”柯铭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听到跳蚤之王的要求,青年先是惊讶了片刻,接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咬了咬牙答应下来:“没问题。”
“我的规矩是先收钱,在办事。”柯铭语气平淡的提醒。
“我先给你转两万行不行。”青年有些窘迫的说,“剩下我的分期付款。”
“可以。”柯铭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递到对方面前。
青年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拿出手机,将仅有的两万块转过去。
柯铭收到转账后,将手机装回兜里,便开始在房间里仔细翻找了一番。
不知是幸运女神降临,还是财运上门,竟被他找到几叠百元钞票,一叠一万,足有五万。
看来凶手对钱财之物,没有丝毫欲念。他心中暗忖。
站在一旁的青年瞧见几叠厚厚的百元钞票后,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转瞬又变得黯然失色。
柯铭当着房东的面前,面不改色的将几叠钞票收入怀中,接着义正言辞地说:“这些都是证物,也有可能是赃物,我得带回去保管。”
青年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头不语。
柯铭思虑再三后,决定先把房东打发走,以免在发生类似的情景,于是便郑重其事地说:“你现在去牛头人的聚居地,找他们的酋长凯恩·铁蹄,就说是柯……跳蚤之王让你来的。他会替你解决麻烦!”
青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柯铭则继续在其他的房间里在寻找线索,并认真仔细地翻找着任何值钱的物品。
然而,令他大吃一惊、为之一振的是,另外几个房间里,竟然也藏着几叠厚厚的百元钞票,总共加在正好二十万。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住在这里的几个家伙并非良善之辈,而且最近还可能干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勾搭,否则不可能藏有这么多现金。
半个小时后,柯铭携带着那笔飞来横财,离开了那栋破旧的房屋。
他的脚下横过了一条已然满溢的排水沟,那里面的颜色每天都不同。有时像鲜血一样红,有时像脓液一样绿,有时又像乌鸦一样黑。
狭窄的巷子弯弯曲曲,一眼望去交错杂乱的电线和斑驳的地面,两边是安然矗立着的老屋子。一幢幢黑瓦灰墙的老旧房屋,饱受了风雨的侵袭,彰显着一种沧桑积淀后的黯然。
在前面的路边,他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身影,孤独的坐在屋檐下的角落里,喝着一瓶劣质变味的烈酒,抽着不知从哪里拾起的烟头,烟雾缭绕间,更增添了几分凄凉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骨瘦如柴的老人,约摸六十多岁,蓬头垢面,两眼无神,目光呆滞而茫然。好像在回忆他那曾经失落的时光,好像经历了很多,好像受尽了折磨。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伤,又那么的绝望。
行色匆匆的路人当中,没有人会去在意角落里的一个流浪汉的死活。因为生活在跳蚤街的每一个穷人,都自顾不暇地活着,每一个穷人都小心翼翼地活着。
这份苦苦挣扎的无奈,对于柯铭而言,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那种无能为力的沮丧,那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恐惧,以及那份绝望而悲伤的心情,让柯铭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那段饱尝了孤独、悲伤和绝望的日夜。
在这个人性冷漠的世界里, 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冷漠的旁观者,也可能在不经意间成为那个冷酷的施害者,甚至是下一个无助的受害者。
柯铭毫不犹豫地将脚步移到流浪汉身旁,轻轻地丢下一叠百元钞票,轻声低语道:“老伯,拿去买些吃的吧!”说罢,他未做停留,悄然转身离去。
无家可归的老人惊讶地注视着眼前这一沓突然出现的钞票,几秒钟的愣神之后,他的脸上终于绽开了惊喜的笑容。他抬头望向柯铭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温暖。
他抬起枯槁的双手,牢牢的抓住了那叠钞票,仿佛害怕它会消失一般。此时,老人的眼眶已盈满了感动的泪水,视线也因此变得模糊。他缓缓地将钞票收入口袋,嘴唇颤抖着,声音沙哑而微弱,却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谢……谢谢你,好心人。”这简短的话语,凝聚了他内心的感激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