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种人吗？”柯铭皱紧眉头反问，语调掺入了威严与压迫的气势。

“老板，你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铁蛋唯唯诺诺地问。他的声音在柯铭的压迫下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当然是真话。”柯铭不作犹豫的回应。

铁蛋如释重负，侃然正色地揭露了他在某个夜晚所见到的情景：“有一天晚上起夜的时候，我正巧看见你鬼鬼祟祟地站在柚稚的房门外，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在偷偷开锁。你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沉睡的柚稚。我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你悄悄地遛了进去。”

柯铭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仿佛被铁蛋的话语戳中了内心的秘密。他心知肚明，铁蛋所描绘的画面正是他夜深人静时潜入柚稚闺房的情景。

“接着，我就听见了柚稚在里面大喊大叫，声音尖锐而刺耳，如同被惊醒的夜猫子。她的叫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你则被她的声音吓得惊慌失措，狼狈地逃离了现场。接着我就听见了柚稚在里面大喊大叫，说你是流氓、色狼、偷窥狂……”

柯铭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光彩，但他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尴尬地承认道：“是的，你说的没错。那晚，我确实偷偷溜进了柚稚的房间。”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个人都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解释。

“那并非出于我对她的任何非分之想，而是她窃取了我的钱财。我一时冲动，想要偷回来。”他的双眼闪烁着犹豫与回忆的光芒，似乎在重现那个深夜的情景，“谁曾想，她竟在深夜时分仍未入睡，沉浸在某种角色扮演的游戏中。我本来只想悄无声息地取回我的钱物，却不料会撞见那样的场面……那一幕，真的让我措手不及，尴尬至极。”他的叙述中充满了无奈和羞愧。

阿布拉姆斯听了柯铭的解释后，脸上露出了腼腆羞涩的笑容。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大，你的行动总是那么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下次你如果再有什么秘密任务，能不能也让我参与其中，一同分享那份刺激与冒险？”

“闭嘴！”柯铭瞪了他一眼。

“老板，我想和您商量一下，这个月能不能给我涨工资？”铁蛋神情略显紧张地开口。他的钢铁双手紧握在一起，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虑。他的眼神中充满期待，但同时又夹杂着一丝担忧，他害怕自己的请求会被拒绝。

柯铭抬头仰望，目光在铁蛋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微皱的眉头下，双眼透露出几分不解和疑惑，他轻声问道：“不是已经给你涨过工资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又要涨了？”

“上次涨工资，距离今天已经超过1028天——”铁蛋撇头，目光落在了悬挂在左侧墙壁上，一台当下最时尚的机械齿轮时钟，默默地计算着时间，然后接着续道，“——15小时，42分钟，31秒。”

“都隔了这么久吗？”柯铭微微一愣，喃喃自语，随后便陷入沉默，迟疑半晌，终于开口询问，“这次，你想涨多少？”

“我……”铁蛋低头望着老板一脸不悦的神色，竟有些难以启齿。

“这样，你先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柯铭不苟言笑地说，旋即找了个借口开溜，“我还有点事要着急处理，先出去一趟。”

“那你不吃晚饭了？”铁蛋关心的询问。

“不吃了，你们吃吧！”柯铭的声音远远传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餐厅的门口。

阿布拉姆斯见状，连忙扑棱着小翅膀跟随，旋即停在主人的肩膀上，小声地说：“老大，我没告诉他，你给我涨工资的事！”它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柯铭撇头望向栖身在他肩上的小恶魔，口气锐利地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我……我没有想要和他炫耀的意思。”阿布拉姆斯闪烁其辞地为自己辩解，“我…我只是在分享快乐。”

“可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柯铭不由分说，接着便威胁恐吓道，“你要是再敢告诉第二个人，我就收回我承诺过你的几件事情。”

“老大，能不能从第九个人算起？”阿布拉姆斯战战兢兢地提议。

柯铭起初露出吃惊的神色，但随即转为不悦，面带愠色地问：“餐厅里的员工们都知道了？”帅气的脸庞已然蒙上了恼怒的阴影。

阿布拉姆斯不敢直视柯铭的眼睛，他低头垂眸，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只是唯唯诺诺地点点头。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蠢货。”他一脸嫌弃地说。

阿布拉姆斯这次没有置气飞走，而是耷拉着小脑袋，紧闭着嘴巴，一副自责愧疚的表情。

“老大，你们这是要去哪？”这时，满血复活的格鲁特从后面跟了上来，他的声音充满了活力和好奇，“是去打家劫舍，还是杀人越货？带上我一个。”

月光倾洒在他身上，衬映出独特的类人植物生命体形态。他的身高超过两米，身体是由藤蔓和树干编造而成，皮肤呈现出自然的木质纹理；头发则是由五彩斑斓的花瓣和鲜绿的树叶交织而成，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随着呼吸的节奏一明一暗，体内流淌着金色的树液，宛如一条条金色的溪流，在他的根茎中缓缓流淌，彰显着生命的活力和勃勃生机。

“老子是吃公家饭的，能干那么龌龊无耻的事情吗？”柯铭剑眉紧蹙，直接爆起粗口，“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大，我说话也不光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哑巴，而是想要维持我们之间沟通。”格鲁特利齿能牙，“是为了不让你忽略我的存在。”

“原来你是来刷存在感的！”柯铭直截了当地说，“你做到了。现在，你可以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老大，我实际上在你的身后。” 格鲁特立刻纠正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调皮。

柯铭闻言，气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昂着头：“现在呢？”

“现在，我们去干嘛？”格鲁特一脸嬉皮笑脸地反问。

在这荒诞诙谐的对话间，他已从身体上伸展出数条细长的绿色藤蔓，就像一条条灵动的鞭子，带着独特的韵律和节奏，在周围肆无忌惮地挥舞着、抽打着。

那些原本盘旋、游荡在柯铭周身伺机而动的蚊虫们，此刻在数条藤蔓精准无误的肆意舞动下，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纷纷啪啪啪地坠落，如同秋天的落叶。

柯铭低头望去，坠落一地的蚊子，四脚朝天，一动不动的躺在石板地上，犹如战场上倒下的士兵，悲壮而惨烈。路灯的柔和光线为这一幕增添了几分静谧和哀伤。

“你是闲的没事干吗？”他不动声色地说，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烦。

格鲁特似乎没有察觉到柯铭的不悦，反而夸夸其谈地应答：“老大，这些邪恶肮脏的蚊子，它们妄图在你那如丝般柔滑、如瓷般细腻的肌肤上，留下它们恶心的针痕，渴望吸食你那象征着优雅与高贵的鲜血。”他口若悬河，信誓旦旦地续道，“作为一个忠心护主、恪尽职守的誓言骑士，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肆意妄为呢！所以我立刻拔出宝剑，为你驱除这些嚣张狂妄的吸血鬼。”

“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老子跟前碍眼。”柯铭的语气和眼神里，都是满满的嫌弃，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要是真遇着吸血鬼，你绝对跑的比柚稚还快。”

“老大，你说的不对。”异议顺势控制住格鲁特的舌头，自行脱口而出，“她身体灵巧、动作敏捷、奔跑迅速，而我体型粗壮，行动迟缓，慢如蜗牛。我根本跑不过她。”

柯铭用他那种跟傻瓜蛋讲道理的口气说：“我的意思是，真遇到吸血鬼，你绝对是第一个拔腿就跑的。”

格鲁特显然不买账，他反驳道：“老大，你瞧不起我。”

柯铭的嘴角轻轻上扬，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反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有哪次你的表现，让我觉得你值得我高看一眼？”他的话语中带着挑衅和质疑，仿佛在等待着格鲁特的回答。

格鲁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在寻找着过去的记忆。他思索片刻，然后以一种非常正经的态度开口：“我从未向你索求过任何形式的酬劳。”

栖息在柯铭肩膀上的小恶魔在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如同被火焰点燃的枫叶，通红而炽热，它的小身体颤抖着，仿佛被一种难以名状的羞愧感所淹没，无地自容。

它一直自诩为老大的得力助手，在老大面前，它总是以一副劳苦功高的姿态自居。觉得自己为了老大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做了许多事情，理应得到丰厚的回报，那是它理所应当的权益。

然而，它却从未像格鲁特那样，默默地付出，而不求回报。这一刻，小恶魔的内心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它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与老大之间的关系。那份所谓的忠诚与友谊，是否真的如它所想象的那么纯粹。

柯铭不以为然地笑了：“就算你干到天荒地老，也抵不上我当时为了救你时，花掉的那笔天文数字的医疗费。”

“我……我为咱们的餐厅打造了海盗飞船，”格鲁特似乎抓住了重点，一边寸步不离地跟在后头前行，一边喋喋不休地倾述自己的付出，“还有店里的吧台，各种桌椅板凳，你睡觉的床板，储存衣物的柜子，柚稚房里的梳妆台，甚至是晾衣服的架子……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呕心沥血的辛勤杰作。”

柯铭倾耳细听，顿觉自己刚才的那句话，似乎有些言过其词。正打算重新给予对方一番较为中肯的评价时，却听见身后飞速离去的脚步声。

就连栖息在他肩膀上的二货，也跟着格鲁特一同飞跑了，就好像面前出现了令他们避之不及、胆战心惊的恐怖存在。

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看上去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她有着一头柔软蜷曲的金色秀发，头上扎着夸张的蓝色缎带，穿着宛如童话中的小公主服饰，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泛着猩红的光芒。

“爸爸，你可回来了。”艾莉丝扑在柯铭的膝盖上，抱住他的双腿，奶声奶气的说，“我要抱抱！”

柯铭弯腰将其抱起，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拨了拨她凌乱的金发：“去哪玩了，弄得脏兮兮的。”

“去，去找食物了。”艾莉丝嘟着小嘴巴，一脸委屈的说，“他们都不给我吸血，我肚子饿了，就只好自己出去找食物。”

“那找到了没有？”

艾莉丝摇摇头，一副懵懂天真的表情望着柯铭：“爸爸，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见到我，都躲着远远的，是我不够讨人喜欢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因为他们都是胆小鬼。”柯铭一脸认真的解释。

“爸爸，我好想您！”小女孩的心情说变就变，就像天气一样，刚刚还晴空万里，瞬间便大雨倾盆，她眼泪汪汪的哭诉着，“有好几次，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哭得鼻子酸了，眼睛红了，嗓子哑了，也没把你盼回来。”

柯铭听了，忍不住露齿一笑，玩笑似的逗弄道：“你是因为饿了，才想我的吧！”

“才不是呢！”艾莉丝一脸坚定的摇着头，“我不饿的时候，也想爸爸！”她停顿一会，又补充一句，“只是没有饿的时候，那么想。”

小女孩张开两只细腻的小手，紧紧地搂住柯铭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撒娇道：“爸爸，我饿了。”

柯铭没有应答，只是露出一副默许的眼神。

艾莉丝见状，顿时展现出一副充满欢喜的笑容，旋即将脑袋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张开小嘴，露出几颗煞是可爱的小锐牙，轻轻地咬住细白的肌肤，将尖细的牙齿扎进血肉里，直到渗出一丝鲜红，她便慢慢地吸允着那甘甜的血液。

柯铭没有停在原地等她饱腹，而是抱着女儿继续沿着过道行进，然后又在拐角处，踏上峭壁边缘的石阶，蜿蜒而上。

艾莉丝吸血时，就像小孩子喝奶一样，喜欢吸允两口，停住歇一会，然后又接着吸允，如此反复，直到她觉得肚子饱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