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吉城中,崔古望着瓯浩等部远去的方向,心中暗自盘算。半个时辰后,他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带着三千人马毅然出了城门。他选择了一条鲜有人知的小道,绕到宁吉城的正南面,向着靠近落霞坡的地方进发。
他所率领的部卒,皆是他手底下的精锐,每一个都身经百战。夜色如墨,恰似一块巨大的幕布,将他们的行动悄然掩盖。
他们借助着这天然的掩护,小心翼翼地穿过宁吉城南面那茂密得如同迷宫一般的树林,一步一步向着苏温言所在的落霞陂附近靠近。
朦胧的夜色中,树影摇曳,仿佛无数隐匿的巨兽在窥探。没过多长时间,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打在他们的身上,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雨水顺着甲胄的缝隙流淌,浸湿了他们的衣服,寒意迅速蔓延。
崔古一马当先,骑在高大的战马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胡须。他的身边,同样是骑着矫健战马的五百精锐骑兵,他们身姿挺拔,宛如黑夜中的利刃。
而跟在后面的,是万民军的老卒,这些老兵久经沙场,无论是野战还是夜战,都是一把好手,他们沉稳地迈着步伐,丝毫不被恶劣的天气所影响。
崔古深知此次行动的关键在于隐秘,他低声而有力地命令手下,将所有马匹的蹄子仔细地裹好棉布,又用坚韧的布条将战马的嘴牢牢捆住。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崔古坐在战马上,望着远处落霞陂的营寨,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他的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此次他定要让乾军付出惨重的代价。他身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甩着硕大的头颅,不安地踏着蹄子。崔古拉了拉缰绳,安抚着战马,随后打马向着落霞陂西面奔驰而去。
落霞陂的西面,是通往北辽南面水寨的必经之路。崔古要在这里给乾军一个意想不到的 “惊喜”。他没有选择西面那狭窄的谷道,而是经过深思熟虑,选定了一处地势平缓、植被不多的丘陵处。他认为这里视野开阔,便于展开兵力,也更容易对乾军形成包围之势。
他将五百骑兵安置在北面的一处高坡之上,让他们隐藏在斜坡后面。骑兵们下马后,就地休整,养精蓄锐,静静地等待着崔古的命令。
而后,他又有条不紊地将身边的两千五百步卒分别部署在道路的两侧。他亲自指挥士卒,用带来的工具在道路上挖掘坑洞。每一个坑洞都挖得又深又大,间距也经过精心计算。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水砸在地面的泥土上,溅起层层水花。雨水迅速填满了被万民军步卒挖好的坑洞,原本干燥的坑洞变得浑浊不堪,满是泥泞,就如同一个个小的沼泽一般。
在这些坑洞中,崔古又让士卒仔细地撒下铁蒺藜,按上尖锐的小的木刺,然后轻轻掩埋在泥浆之中。
随着大雨持续不断,被挖出的泥土也被雨水彻底打湿,顺着地势肆意流荡,很快,道路周围便形成了一处处小的沼泽,成为了乾军难以逾越的障碍。
崔古他们行动起来犹如疾风骤雨,仅仅半个时辰,便将所有事宜干净利落地处置妥当。他随即下令,让手下士卒分别在道路两侧隐蔽埋伏,趁此时机稍作休息,调整状态,静静等待乾军的支援部队到来。
崔古计划利用水寨正遭受攻击这一契机,给乾军来个措手不及的埋伏,一举吃掉他们的支援力量。如此一来,既能为水寨坚守争取更多时间,又能有效消磨乾军的有生力量,可谓是一举两得。
安排好这一切后,崔古轻轻夹了夹战马的马腹,身下的战马便慢慢向着前面移动,来到了骑兵们休憩的地方。他寻得一处能够遮挡风雨的角落,缓缓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崔古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闭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耳边,倾盆大雨如千军万马奔腾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身旁,战马安静地伫立着,偶尔轻轻刨动一下蹄子。所有骑兵都如崔古一般,有的正小口喝着水,补充着体力,有的则默默咀嚼着随身携带的干粮,以此打发这略显漫长的时间。
时间在这如注的大雨中悄然流逝。渐渐地,崔古敏锐地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动,这种颤动越来越明显,是大批骑兵奔驰所带来的。那震动声,在这雨夜之中传得很远很远,仿佛是命运的鼓点在催促。
“来了。” 崔古猛地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电,恰似一头蛰伏已久、即将扑食的鹰隼。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对着身旁的侍卫说道:“去传令,让各部都做好准备。” 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边的侍卫立刻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后迅速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战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两边步卒统领的方向疾驰而去,传递崔元帅的命令。
崔古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握住倚靠在墙边的长柄战斧,那战斧在他手中,仿佛是一件有生命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