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下来，那个人，我的亲生父亲就嫌弃我是个女孩，看了一眼就走了，我妈为了生我差点死掉，她之后不能再生育，那个人知道后在外面又找了一个，每次回来不是要钱，就是折磨我妈，不开心了也打我。”

江小贝以为自己能很平静的说出这些，但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我妈恨我，恨我守不住这个家，恨我毁了她。”

“我妈本来给我取名叫江北的，因为我家在江的北边，登记出生证的人说这名字太像男生了，然后我就叫江小贝了。”

江小贝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小时候邻居可怜我，给我一口饭吃，我给他们家割猪草、洗碗，做些杂活，长大后课余时间就去打黑工，我学习不好，但手脚还挺勤快的，也算是能养活自己。”

一换一，这大概是江小贝最早学到的道理，所以现在她也不愿轻易接受他人的施舍。

江小贝从来没这么详细的跟别人说过自己的过往，这会儿倒豆子似的给夏与何说完了。

“这些就是江小贝的全部了。”

说完后江小贝居然觉得有些轻松，抬头看着天花板，白炽灯亮的晃眼睛，看的有几分不真切。

夏与何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家长不配做父母，受苦受难的人也很多。

她不是超级英雄，不能拯救世界，但现在她希望能为江小贝分担一些，哪怕是一点点。

“是你爸妈要来找你吗？”

江小贝低头看着夏与何有些着急的眼神，摇摇头又点点头：“李春天打来电话，说我妈去厂子找我了，她病得很严重，想最后见我一面，还说想把我嫁给邻居家的儿子，也算有个好归宿。”

夏与何听到前面的时候眉头就皱紧了，听到后面的事，环抱着江小贝腰间的手紧了几分。

眼神里满是怒火，倒有点像江小贝在宠物中心看见的护食的狗子。

江小贝轻轻拍了拍腰间越收越紧的手：“我不嫁，他跟你没得比。”

夏与何刚刚还很气愤的情绪，一下子就平稳了，甚至还有点小骄傲。

“她要来海市？”

江小贝摇摇头：“李春天没告诉她我在哪里，如果要去见她的话，我会回去一趟。”

夏与何知道症结在哪里了，江小贝不知道要不要去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这件事你不用一个晚上就想到答案，你……阿姨，我可以这么叫吗？”

江小贝掌心贴着夏与何的脸轻轻摩挲着，听见她问自己能不能称呼她妈妈为阿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阿姨是什么病？治不好了吗？”

“她没跟李春天说具体的病因，只给李春天看了医院化验单，结论里有晚期两个字。”

夏与何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有点犹豫的问出口：“那个单子确定是阿姨的吗？”

江小贝摩挲夏与何脸颊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因为她要你嫁人，我以前有听过父母为了把孩子骗回家装病的。”

夏与何见江小贝不说话，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很不礼貌，毕竟那人是江小贝的妈妈。

“你就当我是瞎想的。”

“没事，你说的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但李春天说她状态确实不怎么样，而且我回去的话，李春天和李哥也会陪我的。”

夏与何将江小贝拉近，有些急切的问道：“那我呢？”

“你……”

“你要我在海市等你？”

江小贝点点头，她不觉得那是什么好地方，夏与何就不用去了。

“如果你要去，那我也去，否则这事儿免谈。”

不是不相信江小贝，而是让她一个人待在海市，她会受不了。

同林鸟不该在大难来时各自飞，她希望两人不只是同甘，还可以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