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和烛火的映照下,银发犹如染上的一层光辉,给他坚毅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柔和的美,笑脸盈盈地看着站在竹屋门口的墨染,上前亲昵地勾住他的肩膀。
两人身量差不多高,一个黑发及腰,清冷高洁,一个白发苍苍,潇洒不羁。
白发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白,但模样却和之前在苏家村人面前的相差甚大。
他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客人,而像是主人般自在随意地进屋,自己坐在主人位,还挥手让墨染坐下。
墨染没有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白,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师兄,好久不见。”
“小染都长这么大了,我们好像确实很久没见了,不过你跟小时候长得很像,我一眼就能认出你来。”柳白丝毫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径直拿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回想起以前在云峰山上的日子。
那年师傅将五岁的墨染带回山上,交给他后就当甩手掌柜了。
当年他也就才十岁,哪里能照顾的了另一个孩子,还好墨染很乖,总是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从来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哭闹,惹人心烦。
他也慢慢习惯了墨染的存在,直到他二十岁,那时墨染已经十五岁了,完全有自理能力,他就放心的外出历练了。
往后八载,他就只在出事时回去见过一次师父,再也没见过他。
没想到,他还是牵扯到这件事里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柳白见墨染不回话,不在意地继续搭话。
“三年前。”
三年前啊,那不就是苏年年刚出生没多久,估计是师父跟他透露的吧。
哎,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要是他最近没写信回云峰山,都不知道这小子原来早就下山了,还在村里给苏家人当了先生。
这是……要替他还债啊!
“你这小子,要不是师父说你在这,我都不敢相信。”柳白气鼓鼓地瞪了墨染一眼,继续端起杯子喝水。
墨染看着眼前的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记忆中的师兄温文尔雅、超凡脱俗,对他照顾有加,就因为一个错,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
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说师兄善还是说他傻了。
墨染调整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在苏子宁之前坐过的地方坐下,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兀自倒了杯茶,茶水的白烟缓缓浮起,水汽氤氲。
他淡淡开口:“师兄当年说等我长大便带我游历大好河山,可多年了无音讯,我在山上等了许久,仍不见师兄,便下山来寻你。
不曾想师兄被琐事所扰,那我就在此等着,想着师兄有一日能记起我,还能兑现承诺。”
柳白摇晃茶杯的动作一顿,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沉默片刻开口,“值得吗?”
“和师兄所做之事相比,我这有何不值的。”
他只是静静地在这等他三年,可师兄,这三年强行逆天改命,冒着大不违也要救那个丫头,遭到反噬变成这副模样,相较之下,他这又算得了什么。
柳白向来不是个喜欢煽情的人,不愿再次提起当年之事。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两人彻夜长谈,直至晨光熹微,柳白才撑不住精神,倒头躺在墨染的床上,沉沉睡去。
墨染没睡,就安静地趴在床榻边守着。
三年,师兄终于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