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颇为激动,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甚至他想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小孩说话还不利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坏人,抓,饿。”
此话一出,两人的心彻底凉了,他们本就图买来的孩子不会再有人家上门闹事,现在告诉他们,他们买了个烫手山芋,随时都可能有人认出这个孩子。
若是闹到县衙去,不管怎么说,他们完全不占理。
惠娘脸色苍白,紧紧地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贵则在自私和善良之间剧烈地挣扎着。
一方面,若是报官,他们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打水漂不说,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另一方面,苏年年失望的眼神至今还刻在他的脑子里,不救的话,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李贵攥紧拳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怎么样,他不希望惠娘跟着他一辈子担惊受怕,况且那里也不止有苏年年一个孩子。
他安抚地拍了下惠娘的手,轻声说:“你在家好好看着店,我带着孩子去趟县衙,若是过会有人找过来,你就说你一概不知,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听到没!”
知道李贵的选择后,惠娘眼泪啪嗒一下落了下来,“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生出孩子,就不会有这些事!”
李贵轻柔地替她揩去眼泪,“都是我不好,没让你过上好日子,等我出来,到时候我带你到处转转,至于孩子,没你重要。”
说完,他抱着孩子毅然决然地出了门。
县衙内,李贵跪在堂前,颤抖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自己是如何通过牙人买了这个孩子以及在那个屋内见到的孩子,最后是怀中这个孩子说的话,没有半分隐瞒。
许如清坐在公堂上,静静地听着李贵的叙述,但紧紧抓着案板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总算有人贩子的线索了。
“你既选择买孩子,便应该做好了犯法的准备,为何又要主动报官?”
“不瞒大人,草民以为那些孩子是家中养不起用来换钱的,并不知是被拐来的,否则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买人啊!”
“那你可曾见过这几个孩子?”许如清命师爷将许文皓、苏年年以及顾铮的画像递到李贵面前。
李贵接过画像,苏年年他熟的很,另外两个,他得好好看看。
良久之后,他开口,“启禀大人,草民只见过这两个孩子,其中并无这个孩子。”
许如清心中五味杂陈,快步来到李贵面前,有些失态地问,“你再仔细瞧瞧,真的没见过这个小男孩吗?瘦瘦小小的,眼睛黑亮亮的,个子就这么高。”他边说着,手里还在不停比划。
李贵伸头再看了眼画像,确认没见过后,摇摇头。
许如清失魂落魄地攥着画像坐回位置上,就听李贵回想起苏年年的话,“大人,我这还有件事,我觉得颇为奇怪,当时我本选的是年丫头,但她不肯跟我走,说是她小弟在这,可我认识苏家这么久,苏年年就是家中幺儿,根本没有小弟。”
许如清的情绪在悲伤和欣喜之间反复横跳,还好他年纪不算大,要不然心脏都受不了。
是皓儿,年年说的小弟肯定是皓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沐蓉还有将军。
现在有三个孩子的好消息,看来离找到他们也不远了。
许如清将李贵暂行收押,但念在他的主动提供线索的份上,也没太为难他,让手下安排了个干净的牢房,等把孩子救出来再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