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谢两人轻笑一声，遂走向与店家小二相反的方向，即那个茶肆。

三人躲在暗巷处，默默看着，那刚刚祥和的人间仙境如何在一瞬间变成绝望的人间炼狱。

面黄肌瘦之人在地上不断叩首，以那沙哑尖利的嗓音控诉这人间的不公，直破云霄。

“大人，我们按您们吩咐的做了，给我们一点粮食吧，家里还有才出生一个月的娃娃呢！娃娃到现在可一点奶水都没沾啊！”那男人红着眼眶，撕心裂肺地喊道

“大人，大人，小人有一小女，年轻漂亮，求大人收了吧！小人只要换一袋米！”

“爹！”

“滚开！你要懂得孝敬你老子！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好好孝敬老子！大人！”

父女在地上撕扯着，叫嚣着。

“我的孩啊！大人，救救我的孩吧！”

“我的孩从前几天就不动了！我的孩啊！”

那妇人抱着那已然有些腐味的小孩，哭喊着，在街上乱转，然后被那些所谓的大人践踏而死。

而那些“大人”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生，只盲目地分发那连半碗粥都做不成的粮袋，然后也不管前方有没有人，就直接勒马踏去。

血迹染红了街道，也将一切推向了高潮。

“这点粮食怎么能够啊？”

“那些人就是不管我们死活！”

“血！大家看，是新的人血，快喝啊！”

“血！肉！我好饿！”

“快！让开！都给老子滚开！都是我的！全特么滚开！”

“啊！我的腿！松口！松口啊——”

人们不断扑向自己的同类，撕咬着，怒吼着。

惨叫，成了这炼狱的最大底色。

见此，苏琼只是仰头闭眼，轻叹一声，倒不是无情无义，只是……她已见过太多。

而沈然已然有些虚脱地靠在墙上，谢矜见此轻拍他的肩膀，沈然勉笑着点了点头，对视之间，皆是沉默。

苏琼缓缓道“走吧，这事要速战速决了。”

沈、谢两人点了点头，缓缓向暗巷深处走去。

也渐渐地，身后的惨叫声消失了，也仿佛将三人的心中大石轻放些许。

……

曹府内，一艳丽女子看着面前的小二，执鞭轻敲手心，笑中带冷，语气慵懒散漫道 “这如今是什么世道了？”

“曹府竟也是可以随便让那些阿猫阿狗进来的地方了……”

茶肆小二听言，顿时腿软，直接跪在女子面前，冷汗直流，想张口也不敢，只是惨白着脸， 不断颤抖。

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进府，就碰到了这个女阎王。

女子笑了笑，“这般没趣的话，或许你可以……去死了。”

她耍开鞭子，笑如森罗。

小二裆下一湿，空气不禁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女子嫌恶地退了一步，愈发想杀了这个糟心的破玩意。

正要挥鞭，就被他人拦到了。

来人是个容貌出色的男子，他摇了摇头，“这是老爷的客人。”

女子看了男子一眼，啧了一声，离开了。

男子留在原地，看了那小二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遂沉默地离开。

小二不禁松了一口气。

今天准是没看黄历，竟碰到了两个活阎王……

死里逃生之后，他赶忙去见曹府管家，上报这件事。

……

另一边的曹府密室内。

艳丽女子将鞭子一下又一下地甩在男子的背上。

道道血痕在背上狰狞可怕，看得心惊动魄。

但过程……

却是近乎麻木的死寂。

两人就像在例行公事一般，毫无任何感情波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放下了鞭子，男子穿上衣服。

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先走了。

她也走了。

……

而曹家管家则战战兢兢地向清纱后的男人汇报小二带来的消息。

那人笑了笑，“这年头啊，哪有什么好生意要在南边做了？”

“南边，可是朝堂最不爱管的地方。”

“在城里好好查查，要是发现了行踪，最好处理掉。”

管家领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