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苏琼的又一次“谈条件”下。
临近京城城门口的苏琼拽着那已然有些失血过多而导致脱力的商笏,只有柳少相跟着。
而禁军站在听不见他们说话,但模模糊糊看得见的地方。
苏琼将商笏扔在地上,狠踩上他的背,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中的匕首,笑道“呼——”
“那么我们的交易就到此结束吧。”
柳少相笑了笑,回道“说实话,苏琼,那天你出现在我房中,确实让我意外。”
“那时候,我好像说了一句,‘你走得好一步险棋’。”
苏琼展臂道“但你允了,不是吗?”
她脚上的力度微微加大,惨叫声响起。
两人自动忽略了声音,依旧如常交谈着。
苏琼继续道“与蛇为伍,我是真怕被咬,但所幸,你这一路上没有变卦,顺利地按照我们的计划,将我送到了京城口。”
“毕竟你要杀父之仇得报,要占据道德制高点,而我要世家削弱,要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对我太有诱惑力了。”
柳少相说完,他又有些无奈道“说到这个,你还是真是厉害,竭尽全力地集齐一切有利条件,将胜算加到最大,还真是你的风格。”
“相反,你就像个孤军奋战的赌徒,无论赔率大小,你都会不顾一切地加注,直至自己目的达到。”苏琼打趣道。
一时,两人沉默。
柳少相闭上眼,平静道“苏琼,话先说好了,这一次……是你提出用之前的恩情换这一次的帮助,在当踏出这个城门之后,我将不择手段地将你抹杀。”
苏琼闭了眼,又想到了那年除夕的自己接济了一位破烂衣裳的乞儿,他当时说要报答她,怎样都要报一次恩。
如今,他如愿了。
“嗯……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达过来,回应了过去,回应了如今。
那一刻,柳少相似乎看到年少初遇时的苏琼渐渐与如今的苏琼重合,神色有些动容,但也同时放下许多,略显释然地笑着抬眼,看着苏琼。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苏琼和他从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当他们达成这项交易时,他们就明白了,一切羁绊都已经斩碎。
苏琼已无需柳少相的未报之恩来寻求庇护,柳少相也无需因为当年恩情而优柔寡断。
他们都获得了解放。
可以毫无顾忌地施予对方最好的尊重。
苏琼笑了笑,将脚下已经恍惚失神的商笏踢到一边,似察觉到什么,停顿了一下,微微挑眉轻笑。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抬脚,动用内力,直接踩碎了商笏的颈椎骨,最后还状似无辜地歪头笑道“真是抱歉啊,皇舅爷,你会原谅我吧……”
接着踏出了门,迅速运功离开。
柳少相静静地看着他的离去,心中一片清明。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天子,两眼翻白,已然不见人样。
可他心里觉得,苏琼还是手下留情了。
李泽钧率领一众人,来到柳少相身边,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天子,心中了然。
果然,柳少相和苏琼联手了。
我说,为什么刚开始挟持天子的时候,保皇派的柳少相一直一言不发,相反地,倒是世家的曹何一直在交谈。
看来,即使日后怪罪下来,也是曹何因“措辞不当”惹怒逆贼,致使陛下去世。
而柳少相则可以坐享渔翁之利,做到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想清楚这点,一切的不对劲,就都有了解释。
他向柳少相行礼,开口问道“柳相可有碍?”
柳少相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只平静道“传令下去,尽全力追杀逆贼苏琼!”
李泽钧微微一愣,转瞬间,眼中已然只剩冰霜,低头抱拳,乖乖领命下去。
他接过属下牵来的爱骑,利落上马,望着这茫茫星海,心中竟生出几分怅然。
苏琼曾说他胸无大志,实属平庸之人,只有宠妻如命这个优点讨喜。
那时的自己赌气着叫嚷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