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明州,盛夏。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轻舟渡荷山,掩住郎君恣,醉渔樵闲梦,与三两笑谈。
清风穿舟,带来些许凉意。
少年坐在舟边,手握钓具,一身红白锦衣被周围青翠轻托,额上白玉红绳浮光,更衬郎君恣意。
而舟中有谪仙、君子静落黑白子,亦有白狼轻拍少年发顶。
水面微泛涟漪,鱼影渐显。
少年迅速收杆。
“扑通!哗啦啦——”
苏琼默默看了一眼,那一直空落落的鱼线,轻叹一声,仰躺下去,嗷道“时运不济啊——”
沈然见此,笑道“你自己也好意思,鱼饵未有,愿者何在?怎么,你还想空手套白狼?”
苏琼抬眼看向他,轻笑“我倒想空手套白狼,可哪有白狼啊?”
话落,朗月被人抱到苏琼眼前,接着,被鱼篓套住。
苏琼见此,嘴角微抽,缓缓看向手抓着鱼篓、一脸期待地等着被夸夸的桓凌,无奈道“不是套朗月……”
【噗,哈哈哈,桓凌这孩子……】
【诶——对不住,各位,我家孩子见笑了。】
【这不是我家的吗?!】
【好家伙,这要吵起来的架势了,先让我关个弹幕。】
苏琼起身看向舟中两人,轻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公务做完了?”
沈然淡定回道“自然是干完了,主要是……”
他淡淡地看了过来,耐人寻味道“主公您的公务还未结束。”
苏琼神色一紧,直接假性耳聋,转身笑道“这天气真好……”
谢矜看了苏琼一眼,默默出声道“主公,你已经有三天的公务还未处理。”
“别想、让我们处理!”
苏琼听言,顿时失去了支撑点,转头哀嚎道“我这主公做的多憋屈啊,连谋臣都随意指手画脚,强迫我去爱上公务!”
“缘分天注定啊,我跟公务没缘分,何必让我强制爱?”
谢矜默默落下一子,并不理会苏琼,说道“主公可否还听过一句话,叫做事在人为,不爱也得爱。”
苏琼沉默了。
【这该死的既视感,压根是工作与双休和作业与暑假。】
沈然笑道“好了,比起在这斗嘴,还不如回去办公。”
苏琼微微咬牙,转头,星星眼道“谦润啊……”
沈然温笑道“不!行!”
【啧,这温柔一刀,杀伤力非凡。】
苏琼颓废了。
苏琼振作了。
苏琼抬腿就要跑。
接着,被潜在水下的顾瑜和顾瑾双双拿下。
苏琼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说道“过分了啊!”
顾瑜贱笑道“可把你拦住了……”
“诶~终于不用管那些鸡毛掸子事了。”
顾瑾犹豫了半会,认真开口道“主公,虽说劳逸结合是最好的,但主公还是逸多了,如今……也该劳了。”
苏琼嘴角微抽,说道“顾无缺!顾应归!你们过分了!怎么能玩偷袭呢?!”
顾瑜笑道“你也知道的,向来取名都是为了缺啥补啥。
我的字叫无缺,是因为我真缺德。
既然缺德,自然会偷袭。”
顾瑾没应,只是默默说道“这跟字没什么关系的。”
苏琼倒是想了一个。
因为叫应归,所以你叫我回,我就回……
这别太离谱了!!
苏琼不挣扎了,累了……
当天晚上,苏琼满身怨气地在府里默默处理公文。
而身边的人默默玩乐的同时,还不忘监督苏琼。
一旦停笔,就每人说上一句。
只有桓凌很心疼,站在一边,安慰道“阿琼,做完就好了。”
苏琼表示……
谢邀,没一点被安慰到!
窗外传来笑谈声。
苏琼转头看了过去,就见范子洸有些不自然地红着耳朵,抱着一堆书册,跟面前的苏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咔嚓!”
众人看了过去。
只见苏琼默默握着一支断裂的毫笔,看似温和地笑道“抱歉,一不小心就用力了。”
“放心——”
“只是公事怨气。”
说完,苏琼假装取新的毫笔,一边抓住断笔,直接掷向范子洸的发冠。
范子洸青丝散落,一时震愣,默默看着地上的断笔和发冠,接着,转了头,看向不远处的苏琼,笑着跟他说“抱歉,断笔飞了,实在不是故意的。”
苏欢有些愣愣的,想清一切后,轻笑几声,离开了。
范子洸则立刻跟苏琼说了几句,离开了。
苏琼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就该让那小子烂泥扶不上墙,压根不配自家妹妹!
这越想就越有怨气,越有怨气就处理公务越来越快。
众人对此,多少震惊。
顾瑜默默跑到沈然和谢矜之间,小声道“下次……要不让范少清那家伙多来几次?”
沈然犹豫了半会,说道“范少清,会不会死啊?”
顾瑜回道“放心,他敢追苏灵珑,就代表他已经做好被苏君清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准备了。”
沈然想了想,说道“也行。”
谢矜听完全过程后,只是淡定地饮了一口茶,似乎也是十分赞同这种法子。
顾瑾倒是真心有些担忧。
当然,怕的是范子洸抗不过。
但……并不反对这方法。
另一边的范子洸时不时地打着寒颤,总觉得有点……被很多人盯上的样子。
第二日,苏琼又开始打起摆子,整日不是钓鱼,就是谋划逃公。
说起来,这鸡飞狗跳的日子久了。
明州城的人一听动静,就知道那位大人又跟自家谋臣斗智斗勇了。
这日,苏琼就走在大街上,明州城的百姓就开始叫嚷,纷纷送上一些好吃好玩的,又纷纷快速地离开。
这人黑压压地上来,还没等苏琼回神,她怀里竟满是物什。
最重要的是,有人还在自己的头顶放了些许东西,脚上还放了。
这从头到脚都放满了,人就硬控在那,一动不动的,生怕一个呼吸不对,就把所有东西散落一地。
这下,苏琼宛如一个农田里的草人一样,时不时来几只鸟雀,孤独地站在那。
本人已经完全烦心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也算是天意不难为苦命之人,这半柱香后,终于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