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离开韩武那,也算是笃定了自己要仔细访问舟临各处的人。
接连几天下来,就从一开始的街道到了山脚附近。
山脚下只有散乱又简陋的茅屋与枯井几座。
屋前有位干瘦的老者穿着有些不合身的满补丁麻衣,有些滑稽地摇摇晃晃,拿着一破碗,在茅屋下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什么。
苏琼见此,神色微凝。
半晌,无意的凉风穿过老者宽大的衣袖,发出一阵声响。
他停了步,微颤了身,接着猛咳几声。
就见刚从山上下来的幼瘦孩童抱着一捆柴,惊慌地跑上前,扶住老者,轻抚老者的脊骨。
老者被幼童细心安置好,接着,赶忙往那已然见底,没剩多少水的土陶,用破碗挽了一口水,有些稳当地来到老者身边,小心翼翼地给老者喂下。
老者缓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那徐徐走来的少年,有些沙哑道“公子,可是外地的?”
苏琼有些复杂,微微低下身子,看着老者眼中的沧桑,开口道“老爷子,今年贵庚?”
身边的幼童瞪了不明来路的人,一副警惕样。
老者见此,先是拍了拍幼童的头,干笑几声,有些无力道“诶……怕是这舟临最年长的。”
“老朽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只是当自己回神时,当年尚且与老朽欢闹之人,皆作了土。”
“那时才感叹,世事无常,青丝不再,故人渐无。”
苏琼落寞一笑。
老者摇了摇头,接着道“老朽不知公子所为何事?但见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不是什么富贵闲人。”
苏琼道“舟临盼了我,我就来了。”
听言,老者笑得颇为开怀,“小友好生有趣,这舟临不过是一死物,死物怎会开口?”
说此,老者顿了顿,敛了笑,有些感激地笑道“但舟临……也是个灵气的地,它所盼之人,也该是个是极好的。”
老者见此,挥了挥手,站起身来,看向这天,这地,这枯井,这陋室,心中升起一丝怀念与释然,轻笑道“舟临……它是个好地方,养育了舟临人,收留了舟临人。”
说完,他神色复杂,轻喃道“可惜了……可惜了……”
半响,老者揽过那幼童,笑着跟苏琼说道“这是我乖孙,叫小千,这孩子心善,有问题就去问她吧。”
接着他就轻推小千的背,笑道“去山上说说吧,那地凉快,晒不到烈日,享得了清风。”
小千有些倔强地看着苏琼,分明带着强烈的排斥,却被老者温和的眼神逼了回去。
她不甘不愿道“我带你去。”说完,便快步离去。
苏琼见此,轻笑一声,但转念一想,默默回头看向那温和慈祥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但没说什么,转头跟上了小千。
小千来到山间清泉附近。
清泉石上流,潺潺静人心。
小千呼一口浊气,缓了口气,但依旧有些不善地转头道“昨日我见到了你,你是韩武那家伙口中的苏小侯爷吧……”
“事先声明,我不管什么苏小侯爷,还是什么其他姓氏的小侯爷,在我眼里,只要打扰爷爷的,都是闲着没事干的蠢货!”
苏琼听言,微微歪头,掩嘴轻笑一声。
想不到,这小丫头的口气倒不小。
半晌,苏琼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开口道“你应该不是老人家的亲孙。”
她一愣,十分惊疑。
苏琼笑着解释道“老人家自称自己是舟临最为年长的人,我这一日逛来,除了他老人家,也没多少看起来跟老人家岁数相当的。”
“而若是这样的话,老人家也该有过百的年纪了,既是过百的,自己的孙辈也该是三四十岁,再不济也该是与我相当年岁的。”
“你看起来也只不过七岁稚儿,说是重孙,我倒是信的。”
小千脸一阵青一阵黑的,一会后,不满地喊道“第一,我不是七岁,我已经十二,第二,我不是他亲孙怎么了?!”
“他养了我!!!”
说完这句,小千也是当即红了眼,含着泪,固执地瞪着苏琼。
苏琼轻叹一声,半跪下身,抚了抚她的头道“也是我冒犯,不该如此直言不讳。”
小千拍开他的手,迅速抹泪,哽咽道“不管这样,我只是希望你别拿爷爷说事。”
“你想问什么?”
苏琼看了看周围,笑道“舟临的山水倒是养神……”
“那也依然避之不及。”小千怼道。
苏琼听言,只是笑了笑。
【好家伙,我懂了。】
【什么东西?】
【舟临位东,山水环绕,即龙脉绵延,是风水中最好的养气方位,一般这种风水宝地,向来是养灵的最好地方。】
【说人话。】
【舟临按理也该物产富饶,多生宝物。】
苏琼见此,悄然点头。
【好家伙!兴趣广泛啊!】
【我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苏家书房有本《易经》,敢情苏家人什么都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