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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行军途中的苏宁拿起水囊,仰头一饮,接着以袖拭水,将水囊扔给一旁的男子,说道“这离明州还有多远?”
夏恣将水囊盖好,心里估算了一下,“大约还要三四个时辰。”
苏宁听此,忽生几分感慨,坐在石上,看向那休息的将士们,笑道“三年啊,可真是晃眼一过,三个小崽子都成年了,当年跟我们一起南下打仗的弟兄们,也没剩多少了。”
夏恣笑着,有些慨然地点点头,“不过,说句实话,我最没想到的是……”
“跟我再一次领兵打仗?”苏宁挑眉轻笑。
夏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宁听言,不禁轻笑,顺手掐来身边的一根狗尾巴草,叼住,含糊道“时间,嗯……”
夏恣默默看向远处已然结上薄冰的小溪,清风拂衣,宁静悠长。
“可要补办那三小孩的成人礼?”
青年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夏恣似乎意识到什么,问“你这是……打算告诉他一些事了?”
苏宁敛眸,有些摆烂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让她知道了,会不会出现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她啊,太重情了,况且……”
“兄长他也不愿告知完整的真相,我也仅仅是……知道一点而已。”
“可偏偏我啊……”
“最怕别人留有遗憾了,尤其是这种不明不白的。”
积雪缓缓滑落枝头,坠落在地上,发出厚重的声响,林中依旧传来时隐时现的笑闹声,惟有一阵凝霜的风,吹过两人沉默的衣袂。
冷俊的青年看着那无边的银装群山,冷不丁地开了口。
“苏子蕴,见到他们之后,记得收拾收拾自己,长辈架子都没了。”
苏宁神色一变,叼着的狗尾草险些掉落,阴沉着脸,低骂道。
“要你管!”
……
另一边,桓凌默默看着山底下的慕怀在下面默默干活,操练他人。
神色愈发不理解,愈发空洞呆滞。
他想要成为苏琼所说的样子,于是他找到了慕怀,想要观察他以此来解惑。
但他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十分疑惑。
但一旁的朗月却觉得他是个傻子,即使用了各种姿势、各种角度都没有看出来。
它甚至觉得它这头狼都比他像个人。
当然,拿筷子吃饭这个事,优雅归优雅,但还是损害它英勇威武的狼王形象,它才不会展示。
桓凌很郁闷。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自己再不像个人,主公就有抛弃自己的嫌疑。
虽然,可能,但是,主公不会抛弃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但他还是很不安。
他其实能感受到的,自己与苏琼他们的不同。
反正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微妙的违和感。
虽然大家都挺好,对自己也很纵容,真的对自己像对待家人一样。
但这种微妙的违和感,依旧散不开。
他一直很苦恼。
但事实上,没人可以替他解答,也没人替他改变。
狼性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人性也该是他应该有的。
正确地说,苏琼想要的是他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这个能力并不是战略思维,而是人情世故的处理能力。
她想要桓凌成长,因为很难说,以后……谁先死。
虽然桓凌现在并未意识到,但在很长的一段岁月中,他渐渐知道……
苏琼,不是万能的。
他会老,会死,会离开自己。
这也是未来驻守北境的他,一直想要来京城的原因。
他想他们。
想大家在一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