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巡逻护卫们转身离开大路,围向声音响起之处时,一个黑影如闪电般奔向离路最近的一辆矿石车下。
这个时代的矿石车由四个木车轮、一个大号的类似盛米升斗的木箱以及两根拉拽的木辕组成。
车轮约高三尺,车身全木制,前面还备有几根拉绳,便于推拉。
卸完矿石的空车旁站着五六人,竟无人发觉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此时,远处传来护卫们的大喊:“在那儿,我看到了!”
众人都扭头望去,那黑影趁机闪入黑漆漆的车底,而旁边站着的几人也没发现少了个人。
不多时,远处传来阵阵怒骂声:“他妈的,是一只肥兔子,好几斤呢!害我们折腾半天。”
近处的护卫们这才松了口气,高度戒备的状态有所放松,检查也比平日松懈了些。
躲在车底的正是姜云升。
他利用小飞制造的动静,转移护卫们的注意力,成功钻到车下。
此时,他满头大汗,双手双脚悬吊在车厢下,手指紧紧抓着箱底横梁,双脚钩着另一根横木。
然而,随着车子颠簸,他的双脚渐渐松脱,屁股已经挨到正在转动的横轴,磨得发烫。
他苦苦支撑,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这辆车何时才会停下。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即将掉下来之际,车子“嘎吱”一声停住,接着传来人员走动的脚步声,周边人员明显变少。
他慢慢放下已然麻木的双腿,接着松开双手,蹲在地上活动了一下双手。
此时天已黑透,远处有火把亮起。
确认四肢恢复知觉后,他趁着黑暗迅速从车底闪到旁边的石头后。
待眼睛适应了火把的亮光,他顺着石堆缓缓向前摸去。
他朝着下方走去,那是铁矿的深处。
转过一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到处是明亮的火堆和火把。
眼前的人员怕是不下五千,光是举着火把、持刀警戒的护卫就密密麻麻,他粗略估算,至少有两千人。
这些人围着的中间,是密密麻麻正在忙碌干活的苦力。
不时传来苦力被监工用皮鞭抽打发出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姜云升正用笔记下一些数据时,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通道内传来说话声。
他赶忙将身子藏于石堆后,轻轻趴伏在石堆上,静静等待来人过去。
那说话声越来越近。
“你说那新知州在流民中招兵?还在给流民施粥?”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惊讶地问道,问完便停住了脚步。
“没错,而且据内线从刘州判那儿得知,他要把这些流民都以工代赈的方式全部利用起来。”一个声音较老的人回答道。
“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啊!能不能把那新知州收买过来?”年轻的声音有些烦躁。
“应该不太可能。我估计对方对我们有敌意,前几日听说他来过我们铁矿一趟,不过被护卫们拦回去了。”
“收买不了,就毁掉他。他现在有多少兵马?得趁他的新军尚未训练完备之前将他消灭。”
“据查,他老营有骑军三百,步军一百,新军只从本地招到了八百人左右,从流民中招的新兵还没组建起来呢。”
“就这么只人马,还想坐稳知州之位?我家光铁矿队护卫就有三千,灭他还不轻而易举。”
“少爷,老爷交代过,绝不可轻易动用武力。虽说我们连上煤矿队人马有四五千,但与正规军作战,时机还不成熟。”
“这我知道,只是操练了这么久,总不打一仗,实在不甘心。对了,矿上昨天死了多少人?”
“五十几个。现在缺口有两百多个了。是不是给还活着做事的人加点伙食?一天两碗粥,干这么重的活,肯定吃不消。死太多人,老爷那儿也不好交代。”
“死了的再去抓就是了。粮食不要钱啊?上下打点哪里不需要钱粮?妈的,这刘良佐,平时打点他那么多,还算听话,这新知州一来就开始摆谱了。你派人先去警告他,让他老实点,再敢横跳就做了他。”
年老的声音应下后,两人又边走边聊地远去了。
姜云升兴奋不已,正愁不知从何处查探呢,这少爷倒是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将各处路口、守卫人员以及巡逻时间都摸清楚后,便准备撤退。
刚钻出矿井,躲入路口的草丛中,他便感觉有些异样,仿佛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顿时汗毛竖起,赶忙将手伸向怀中,抽出随身短刀,准备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