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人,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啊。”张存仁一坐下,便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等从太原出发,至今已然过去半月有余,如今大炮被毁,昂车关久攻不下,我军将士早已疲惫不堪,人困马乏,急需休整啊。”
叶臣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张存仁,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张副将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张存仁站起身来,面朝北方,拱手道:“皇上和摄政王一心想要平定天下,所依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我大清的精锐八旗将士吗?
如今各旗大军进展顺利,唯独王爷麾下的镶白旗被困于此,久战无果,这让王爷的颜面何存?
王爷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叶臣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此前,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攻克昂车关,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朝堂之上的局势。
如今被张存仁这么一点醒,他顿时感到后背发凉,冷汗湿透了衣衫。
叶臣从慌乱中惊醒,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惶。
他望向张存仁,脸上挤出一丝谦逊的微笑,问道:“张副将,如今局势这般艰难,依你之见,我们究竟该如何行事,才算是上上之策呢?”
张存仁微微低头,作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大人,这……末将心中有个想法,只是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叶臣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摆了摆手道:“张副将但说无妨,此刻正是集思广益之时,不必有太多顾虑。”
张存仁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叶臣,一字一顿地问道:“大人,您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叶臣闻言,眼中瞬间迸射出两道如寒星般凌厉的光芒,仿佛要将张存仁看穿,然而仅仅一瞬,那光芒便又隐匿于他深沉的眼眸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想与不想,都不重要,张副将只管道来便是。”
张存仁轻轻拱手,向前迈了一步,低声说道:“大人,若想活命,依末将之见,不妨效仿许敦等人的做法。我们可挥师西进,拿下山西的汾州和平阳府。如此一来,进可与王爷的大军相互配合,共同攻打那李逆;退则能够兵分三路,进攻泽州、潞安和沁州,为我们自己寻得一条退路。”
叶臣听后,手指不自觉地在案几上轻轻叩击起来,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着张存仁问道:“若不这么做,又当如何?”
张存仁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些许音量说道:“倘若大人不愿如此,那便只能冒险一试。派一小股精锐军队绕道而行,从西边的分水岭隘口攻入武乡,与留在此地的大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攻打昂车关的守军。”
叶臣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来,兴奋地说道:“这法子听起来不错啊!可你为何将这看似可行的计策,说成是不想活的办法呢?”
张存仁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您且想想,如今我军的士气已然低落至这般田地,还能坚持多久呢?绕道而行的小股军队,一路上山高路远,又需要耗费多少时间?而且,我们还要赌一赌,那昂车关上名为周云的守将,是否在分水岭派驻了守军。这其中的变数实在太多,风险极大啊!”
张存仁顿了顿,未等叶臣开口,便又接着说道:“最为关键的是,我们要赌一赌王爷还能有多少耐心,等待我们攻克昂车关。”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戳中了叶臣的要害。
他不由得想起刚刚收到的阿济格王爷的来信,那信中的阴冷语气,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经过张存仁这般透彻的分析,叶臣心中已然明白,王爷的耐心怕是早已所剩无几。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暗暗做出了决定,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