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大举招工的消息,如同野火一般,迅速在周边传开。周边村子的汉子们,有的早就听闻梁山的事迹,想着趁着农闲,去那儿卖卖力气,挣些钱补贴家用;那些尚不了解梁山的,也纷纷四处打听。当得知梁山的主人是个进士后,心里便有了底,纷纷朝着梁山的方向赶去。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郓州城里的老爷们坐蜡。
尤其是新上任的郓城知县时文斌。
县衙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时文斌面色阴沉,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文案,对着下面的书吏们怒声训话:“今年徭役怎么还未凑齐人手?人都说半生作恶知县附郭,本县为官也算开明,可这徭役的事情办不好,梁知州定是要找本县的麻烦。本县有了麻烦,你们这些书吏还能落得什么好处?”
“不是小的们不用心,是真的没招到人啊!”下面户房书吏们叫苦不迭,脸上写满了无奈,“去了下面村子里,可是家里只有老弱,那些人如何能去服徭役做夫子活计?若是修筑堤堰、维护驿道死在那里,大人面上也不好看。”
“那人呢!我郓城县的劳力都哪去了?”时文斌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墨都跟着跳了起来,“你也知道本县面上不好看,若是完不成徭役,你们脸上就好看!速去下面看看,若是找不到人,本县就把你们家人充做夫役!”
“大人,小人却是知道那些人员去向。”
“快说!”
“大人可知咱们郓城县左近有个水泊梁山?”
“自是知道,”时文斌点头,神色稍缓,“本县上任之时还去拜访过姜老太公,那老太公倒是个知礼明事的人物,难怪可以教出进士。”
“事情便是出在姜进士这里,”那书吏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姜进士买了水泊梁山之后,开始大修土木,雇了不少乡人做工。”
“那即便如此,该出的徭役也是得出!”
“可给咱们官府衙门做夫役活计不仅没钱,还要搭上粮米,给姜家做活,还有工钱拿,两顿餐食饱腹,同样的活,那些刁民自然去了梁山。”
“等等!”时文斌突然打住那名书吏的话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说给官府服徭役没钱拿,还得自己出粮米?”
“对啊,确实没钱啊。”那书吏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无奈。
时文斌直接盯着那书吏,心中涌起一阵愤怒与无奈,“这不对,当年王公变法,明确一条便是募役法,将乡人分五等,城内为十等,乡人四等以下,城内六等以下无需服役。该法推行后,上等户以钱代役,而中等户出力,衙门发给伙食,你如何说没粮没钱?”
“县尊,您说的是老黄历了,咱们县一直虽然收钱,可是……”那书吏压低声音,凑近时文斌,“上面不是还有知州老爷嘛!大户们的钱在他们手里,粮米也在他们手里,咱们不仅要不到,每年还得上贡一些。”
“这……这……”时文斌只觉眼前一黑,颓然跌坐在交椅上,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心中满是苦涩。原以为新官上任可以保境安民,驿站书生意气,没想到刚刚进入官场,竟迎来了当头一棒,让自己的仕途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未来一片迷茫。“之前那些县令如何做的?”
“用牢房囚犯充作夫役。”
“此番……也如此做吧!”时文斌摆了摆手,让那些书吏下去,只觉心中烦闷不已,换了平日便装,喊了两个帮闲小厮,从后面出了衙门,寻个清净处散心。
时文斌一路消遣,不多时便到了城北。
此时的城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店铺林立,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时文斌在一处酒楼寻了雅间安坐,和小二要了一壶酒,几个凉菜,正要下筷子,就听酒楼外面人声纷杂,打眼看去,见不少人跑向码头,心中不时多了些好奇。
“小二,那些人为何如此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