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郓州州府的书房之中,梁子美背负双手,眉头紧紧拧成了个死结,背负双手,急促的来回踱步。
自剿匪惨败而归后,他对那些通判、判官之流投来的鄙夷目光,根本不屑一顾。在这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这点冷嘲热讽,又怎能伤得了他分毫?面皮薄的人,可当不了官!
但此刻,他的心头却压着两块沉甸甸的巨石。
京东西路安抚使对剿匪不力的问责,转运使对府库钱粮的紧盯,这些都让他如坐针毡。
此次出征,层层克扣,人人伸手,这耗费水涨船高,再加上不知道那些主簿属官如何操作,把之前的坏账全部推到了这次出征上,搞得账面上府库亏空严重,若不能尽快填补,他的仕途必将岌岌可危
背着这口沉重的黑锅,他又拿什么去谋取青州知府的职位?没有大州知府这个经历做跳板,他想要重回东京汴梁,简直是痴心妄想!
正想着,梁子美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看着手中的账本,双眼微眯,一个大胆又疯狂的主意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你们不仁,就休怪本官不义!”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宗泽。宗泽这人,虽与他在政见上时有分歧,但为人忠厚老实,老实人办事,虽然迂腐,但是让人放心!更重要的是,宗泽曾去过梁山,说不定能和梁山搭上关系。
“来人!”梁子美扯着嗓子大喊,透着几分焦急与迫切,“把宗泽给本官请来!”
不多时,宗泽迈着匆匆的步子走进书房,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他拱手作揖,恭敬问道:“大人,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梁子美脸上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抬手示意宗泽坐下,他和宗泽隔几而坐,而后身子前倾,刻意压低声音:“汝霖啊,咱们相识虽不久,不说吕相的面子,就单你个人为人来说,本官也十分敬重。如今这郓州,可是陷入了多事之秋,剿匪失利,府库空虚,可本官思来想去,能解这困局的,非汝霖你莫属啊!”
宗泽心中一紧,毕竟也是人在官场多年,于是谨慎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梁子美往前凑了凑,几乎贴到宗泽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本官打算把郓州府库中的兵械铠甲卖给梁山!”
“什么!” 宗泽听闻此言,惊得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大人,你刚才说……”
“梁山那帮贼寇,如今呼啸山林,聚众为乱,他们正缺这些兵械铠甲。咱们把这些卖了,既能筹到钱粮填补亏空,还能用来打通关节。本官打算去蔡太师那边走动走动,奉上些厚礼孝敬一番,谋取京东东路的青州府一职,想必不成问题。若是此事能成,这郓州的烂摊子就和咱们没有关系了!本官到时必定不会忘了提携你!”
宗泽大惊失色,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大人,兵械铠甲乃朝廷管制之物,怎能随意转卖?此事万万不可!这可是大罪啊!”
梁子美脸色一沉,刚才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烦和恼怒,“如今都火烧眉毛了,还顾得上这些繁文缛节?你别再啰嗦,按本官说的做就行!”
“请恕下官难以从命!”宗泽义正言辞,毫不退缩,直接愤然挥袖,大步离去。
“宗泽!”梁子美气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咆哮道,“吕相那边,本官会直接去信!你就等着回去继续做你的八品县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