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营。
临时搭建的简易高台,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高台周围,一圈梁山士兵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地伫立着,枪尖闪烁着寒光。
中间,一众广济军俘虏或站或蹲,他们的伤口这时候已经被包扎好,众人神色各异,目光都紧紧聚焦在高台上,眼中满是忐忑与好奇。
马麟大步流星地走上高台,手中紧紧握着皮喇叭,扯着嗓子喊道:“俺之前和你们唠过,咱都是苦出身!梁山的兄弟们也一样!可谁不想过好日子?家里但凡有几亩薄田,你们谁愿意提着脑袋卖命?”
“有地也被人抢走啦!”一个俘虏大声回应,声音里满是愤懑。
“俺是被硬拉来的!”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
“俺是替人来的,少爷给了钱,不来不行啊!”又一个俘虏无奈地叹道。
姜齐站在台下不远处,眉头微皱,转头对身旁的欧鹏低声问道:“这里面都头以上的当官的,都挑出来了吗?”
欧鹏嘴角微微上扬,低声笑道:“郎君放心,那些当官的都让他们指认出来了,指认出来一个,就给一碗肉。其中一个小子挑出了四个,结果肥肉吃多了,差点拉死。半夜又赶紧找孔先生,才把他救回来。”
姜齐微微点头,目光依旧盯着高台,沉稳地说道:“让马麟他们这些负责宣传的,深入到俘虏士兵中,和他们一对一地说说,问问他们的过往,引导他们回忆在广济军和禁军中,参军前受过的那些苦,像是有没有被恶霸欺负、在禁军中有没有被武官打骂、是不是吃不饱穿不暖啥的,帮他们打开话头,激发他们诉苦的念头。”
“郎君让马麟做这个,真是慧眼识人,这一路上,他就没闲过。”欧鹏抬手一指站上台的那些禁军,笑着说,“郎君且瞧,这都是马麟那小子找出来的典型。”
这时,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年轻人,在马麟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高台。
他双手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紧张与不安,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在烈日下闪着光。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俺叫赵二,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家里有老爹、老娘和没嫁人的妹子。那年,村里突然来了官兵,说要征兵,俺爹苦苦哀求,说俺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可他们根本不听,硬把俺从家里拖走。”
赵二顿了顿,眼眶泛红,声音也愈发哽咽:“到了军中,每天就是干杂活,伺候都头,伺候指挥使。有一次,俺那个都头在上面受了气,回来看见俺,一脚就把俺踢倒在地,又用皮鞭抽了十几下,现在背上的伤疤还在呢。”
说着,他艰难地转过身,缓缓掀起后背的衣衫,露出一道道交错纵横、触目惊心的鞭痕。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唏嘘,不少俘虏也是感同身受。
马麟轻轻拍了拍赵二的肩膀,让他退到一旁,接着招手示意另一个人上台。这人身材魁梧壮硕,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愁苦。
“俺叫王猛。”他一上台,声音洪亮,毫无怯场之意,眼神中满是愤怒与无奈,大声说道,“之前那兄弟还算好,只是干杂活,俺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