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凡盖过朝臣的议论,殿外就有一羽林卫,双手端着剑,走上殿前,将天子剑捧在手心,举过头顶躬着身。
“自陛下赐天子剑后,臣始终惶惶不可终日,时常自省,唯恐辜负陛下信任,恐有辱没我大周威名,不可自甘堕落,臣时刻牢记陛下心声,惩恶扬善,护我大周国威。臣数日前得到线报,朝中有奸臣当道,为一己私欲,窃取我大周财富。臣完全可以装作毫不知情,听之任之,可臣不敢辜负陛下信任,细查之下,确有其事,还望陛下准臣禀明!”
殿堂之上,易凡举着剑,大义凛然的模样,众人都没有在意,忠君爱国的话,谁不是信手拈来,可他们听着听着,却感觉变了味来。
别人若是举着剑,这般的正气浩然,慕雪凝必然嗤之以鼻,偏偏却是易凡,让她很是受用。
不管是真的,还是演戏,慕雪凝听得飘飘然,当然还需要她配合下去,要不然成了易凡的独角戏,是演不下去的。
慕雪凝:“还有这等事?你细细说来!”
易凡:“是,陛下!”
“工部尚书左迁余,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在去年疏通漕运期间,贪墨十万银两。在工部大肆安插亲信及亲属,打压有能力的工匠,其中王二等人,因不堪受辱,自杀身亡,其妻伸冤无门,投河自尽,留下孤儿由其伯叔抚养。”
“易凡,你,你血口喷人!”
左迁余听了先是一惊,随即暴跳如雷,指着易凡怒吼起来。
“这是你顺通漕运贪赃的账本,原本工匠每月为二两银子,可你只发五百铜钱,剩余的你和当地官员共同瓜分。这是王氏投河前的诉状,还有一同被你打压工匠的联名信,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
慕雪凝:“来人,拿下!”
“陛下,冤枉啊,臣冤枉啊!”
左迁余声泪俱下,却还是被羽林卫拖出去。此时殿堂上鸦雀无声,慕雪凝却未出声,目光看着易凡,示意他继续。
还好易凡有所准备,原本他准备只拿名单上人的罪证,担心其中有变化,干脆让羽林卫回易府,将所有人的罪证都搬来。当慕雪凝让黄元庆告知他朝堂上情况的时候,易凡就知道,慕雪凝临时加了人,让他将工部尚书左迁余拉下马,所幸他提前有准备。
“兵部侍郎谭啸礼制造军械期间,以次充好。前年军械换装时,沣水大营,潼关守军以及安西都护都收到过一批粗制滥造的军械,都有上奏,均被谭啸礼拦下,并使钱将事情平了下去。谭啸礼克扣粮饷中饱私囊,吃空饷等。请陛下过目。这是被谭孝礼扣下的奏章,以及中饱私囊的账册!”
慕雪凝:“拿下!”
谭啸礼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被羽林卫提了出去,出奇的没有大喊冤枉,可能左迁余出事的时候,谭孝礼已经料想到自己的结局。
“陛下,万不可听信易凡一人之言,就冤枉忠臣,还请陛下明察!”
董莱宜再次站了出来,已经有两位大员被拿下,再这样下去,自己好不容易串通起来的势力,可能会分崩离析,若不阻止,那件事将会遥遥无期。
“哼,罪证都在眼前,董大人可以好好的看看。若是冤枉,朕亲自为他赔罪,如若不是呢?董大人,该当如何?”
“回禀陛下,前面右仆射曾言,作为臣子,就要为大周为陛下着想,朝中有人犯错,就该秉公执法,严惩才是!”
面对慕雪凝的质问,站出的却是兵部尚书司树启。此人虽是兵部尚书,可明里暗里遭到董莱宜的打压,手中的权利,几乎被谭啸礼架空,若不是慕雪凝护着,早就被贬官出京,今日形势,自然要出头,站在慕雪凝一边。
董莱宜恶毒的看了一眼司树启,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易靖,终究未说出话来,重新站回到臣列之中。
慕雪凝:“易凡,你继续!”
“是,陛下!”
“都察院副都御使王远强抢民女,草菅人命。今年岁初,王远于勾栏听曲,回家途中偶遇街头卖艺父女,王远贪恋其美色,将女子强抢回来养在外宅,女子不从王远便以欺负性名相要挟。其父为解救女儿,四处求助,王远恐其败坏自己名声,命家丁活活将其打死。这是那女子父亲生前的诉状,还有家丁的供词以及那女子现居的宅子。”
御史大夫自诩清流,极其注重自己的名声,王远自然也不例外,奈何他耐不住寂寞,偷逛青楼还罢,虽然陛下明令禁止官员逛青楼,可却是睁只眼闭只眼,即便发现,也就训斥几句,没有实际的惩罚。可这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可是大罪,当初事发之时,董莱宜主动派人将事情平息,他这才投向董莱宜,和他们同流合污,原本以为事情会悄无声息的过去,不想今日东窗事发。
只见王远面色苍白,冷汗直流,显然事情真实无疑。同列的御史大夫,不觉的与他拉开距离,羞耻与他为伍。
慕雪凝挥了挥手,黄元庆命人将王远拖出去。一时间,众人沉默不语,时不时的偷瞄一眼易凡,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不可告人的事情,有没有露出马脚。
“大理寺少卿! ”
大理寺少卿张之昊听到,浑身一震。他细细想来,自己为官以来,奉公执法,也未曾贪赃,最多就是对下属苛责一些,可巡查办案,哪有温柔一说,怎么就让人盯上了呢!
“哦,不好意思,拿错了!”
易凡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张之昊听了,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他决心下来好好的打听打听,自己什么时候上了易凡名单了。
众人听到易凡说拿错了,不禁汗颜,堆在殿里的哪里是账本之类的卷宗,这分明是阎王爷的生死簿,这你尼玛都能拿错?这不是开玩笑嘛!
慕雪凝却兴致勃勃的看着易凡耍宝,不过这气氛,哪哪看着都觉得怪异。
“臣吏部员外郎李章明卖官鬻爵,利用职务之便,买卖官职。但凡进京述职的官员,不向其塞银子,便大肆诋毁,好多升迁的官员,因看不惯他,不给他使银子,而遭到他的诋毁,得不到任用,只能闲赋在家,或降级任用。而使了银子的人,不论能力与否,都得到提拔。但很多都是滥竽充数,素位裹尸,更有甚者大肆敛财,搜刮民脂民膏,意图在买官升迁。这是李章明这些年买卖官员的账册。”
吏部员外郎是五品京官,大朝会时才有资格进入太极殿,即那个资格的官吏,大周五品以下的官员都要经他手,呈报到吏部,可见他手中的权利有多大,但凡他一句话,就可影响一个人的前程。
李章明原本兢兢业业,便可奔的一个好前程,升迁不成问题。自投靠董莱宜后,就开始买卖官职,将官场做成生意场,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工具。
“陛下,臣是被蛊惑的,陛下!”
“拖出去!”
黄元庆不等慕雪凝吩咐,便冷喝一声,让羽林卫进入,将李章明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