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陈大河一记刀柄砸晕鞭客的瞬间,东南坡炸响三声老鸹叫。
这是绺子间"亮盘子招子麻了"的暗号,说明对方发现哨兵折了。
"插了(出事了)!压脚子的(放哨兄弟)叫人点了!"
山梁上传来沙哑的嘶吼,踩雪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陈大河薅把雪抹在鞭客脸上,扒下他腰间的红布条系在自己左臂。
指尖沾血在尸体额头画个狼头,反手把尸体摆成跪姿对着隘口。
刚钻进獾子洞,十三个靰鞡鞋底带着冰碴从眼前闪过。
络腮胡摸着尸体额头血印子直哆嗦:
"操!二当家折了!老狼啃的?"
独眼龙抓起沾血的九节鞭冷笑:
"扯犊子!这是碰上跳子(硬点子)了,瞅这手法是雁过拔毛的主!"
陈大河透过洞缝盯着他们脖领,十三人里有三个别着铜纽扣,这是胡子区分火力的标记。
别双扣的背五六式半自动,单扣的拿土枪,剩下的揣攮子。
络腮胡拎着马灯照见周围的尸体,嗓子像被砂纸磨过,
"折了四柱香!"
说完,
一个戴狐皮帽的瘦子蹲下抹了把血:
"切口溜光,是青子上的老把式。"
站起身,这瘦子扯开嗓子喊起黑话:
"并肩子!扯呼还是摆扇?"
"摆他娘个球!"
满脸横肉的独眼龙踹翻雪堆:
"点子扎手就甩喷子!掘地三尺也得把这孙子的瓢儿摘了!"
独眼龙狠狠的冲地上啐了口唾沫:
"七爷说了,逮活的赏十斤黄货。"
戴貂绒耳罩的矮子接了话:
"老八带四个人走坎位,马脸你抄东梁子!"
话音落下,独眼龙扯开嗓子吼了一声,
"亮青子(抄家伙)!圈梁子(搜山)!"
说完,
独眼龙反手往天上放了两枪。
陈大河趁枪声震落树挂的刹那,贴地蹿到背对自己的瘦猴身后。
刀尖从第三肋间隙插进去时还捏着嗓子学他说话:
"东……东北角……"
等前面两人回头,正看见瘦猴举着马灯摇摇晃晃往东北走。
"老四中邪了?"
刀疤脸刚要上前,突然瞧见瘦猴棉裤后摆渗出血水:
"操!是尸打墙!"
东北老林传说里被脏东西附体的行尸惯用的把戏!
趁着众人发愣的工夫,陈大河袖筒抖出冻硬的狼粪蛋,啪地砸在独眼龙脚边。
狼粪遇热崩开,腾起的白烟里裹着腥臊味。
有个崽子瞅着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马灯都掉了:
"完了!是狼仙!咱掏了狼窝来着!"
其中一人听着这话嗓子抖的都快劈了叉:
"东梁子踩盘子(侦查)的崽子折了!"
"七爷要问起来咱都得喂狼啊,这可咋整啊!"
突然,一个胡子抄起盒子炮冲着陈大河藏身的桦树连开三枪。
树皮炸裂的瞬间,陈大河猫腰滚到十步外的雪窝里。
“那里,人他妈在那里,围过去!”
五个胡子呈扇形围过来,领头的大个儿棉袄敞着怀,胸口纹着关二爷:
"孙子!爷爷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