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铺内,尽管午食时间已经过去,店内却依旧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如意与芳霏双臂早已酸痛不堪、几近抡不动了,却仍咬牙坚持着。这也没有办法,如此多的食客都是排了许久的队伍才等到用餐机会,总不能将客人拒之门外。
几人匆匆扒拉了几口凉皮,便又继续坚守在各自岗位上。这一番忙碌下来,直至申时,所有食材消耗一空。
“得,这也不用卖晚食那一餐了。”芳霏拖着沉重的身躯无奈道。
如意开口道:“我瞧着多数客人离店时都会打包卤肉,如此一来,着实加重了我们的工作量。不如再招募两人,一人专职负责卤肉事宜,另一人充作跑堂。这两日每至客流高峰,要是没有三位哥哥帮忙,我们当真应接不暇。只是哥哥们要以学业为重,总不好屡屡劳烦他们。”
姜老爹与姜长盛想起高峰时的忙乱景象,眼下除了他们二人,主厨和跑堂都是些孩子,小小年纪委实不该承受过度的劳累。何况他们本就极为看重子孙后代的学业,听到如意的建议,不禁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一番商议过后,小双陪着芳霏与姜长盛再度前往牙行。那几个常在牙行门口“揽客”的汉子,此前已吃过两次苦头,心里明白从芳霏等人身上占不到便宜,此次便规规矩矩的,不敢再来招惹。
牙行之中,既有狡黠世故的老油条,也不乏勤恳规矩做事的牙人。小双为芳霏两人引见了一位名叫赵六的中年大叔。据小双所言,初入牙行之时,她对一应事务都不清楚,幸得六叔悉心提点,倾囊相授,她才得以在这行站稳脚跟。
六叔见着小双,眼中满是慈爱与关切,细细询问她的近况。听闻她日子顺遂,又寻得新活计,心中也也宽慰几分。
小双对赵六引荐道:“六叔,这二位便是我如今侍奉的新东家。东家铺子里头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来此处,想寻两位得力伙计。”
六叔听到小双的一番话,于是,将目光投于姜长盛身上,继而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位东家,恕小的冒昧,不知您欲招募的伙计需达何种标准?小的自当依据所晓情形,竭力为您挑选相宜之人。”
姜长盛拱手回礼,面上含笑应道:“实不相瞒,此铺子乃是由我侄女操持经营,究竟有何要求,恐还需问询她的意思。”
说罢,视线转至芳霏处。芳霏眉眼弯弯,笑语盈盈的说道:“六叔,您瞧,咱们这是做吃食的营生,最紧要者,自是需得干净整洁。因而想寻一位擅长厨房活计的婶子,另再找一位跑堂伙计,至于伙计要求头脑机灵,手脚麻利些。”
赵六初始听闻这当家做主的东家竟是个半大孩子,不由得面露惊愕之色。但待听完她那一番条理分明的话语后,心底不禁涌起一股“难怪这孩子能将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的钦佩与认同。
待芳霏言明要求,赵六略加思忖,便朝向小双说道:“你且引着两位东家在此处略候片刻。后院有几位前来谋求生计的人,我这就将他们带过来,也好让东家过目挑选。”说罢,又彬彬有礼地向芳霏与姜长盛暂时作别,转身向后院走去。
片刻之后,赵六领着四女三男前来,众人都在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芳霏让这几人伸出手来细细查看。只见其中有两位妇人以及一位汉子,他们的指甲修剪得颇为整齐,指甲盖内也无污垢藏纳。芳霏见此情形,便示意这三人留下,以便进一步问询详情。
芳霏向六叔客气地请求他从后院拎来一桶水,这水是待会儿测试要用的,毕竟厨房那活计说到底着实是个费力气的事儿。
随后,芳霏将目光投向那第一位妇人,只见她生得面容清秀,身姿纤细,便微笑着朝她示意了一下,让她试着提一提那水桶。
那妇人先是微微用力动了动水桶,犹豫片刻后似是鼓足了劲,总算将水桶提了起来,可刚走出去没几步,便赶忙放下,已然累得气喘吁吁,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随后张了张口说道:“这水桶着实太重了呀,奴家平日里在家不过是准备些餐食,做些绣活,或是缝补一下衣裳,向来未曾干过这般体力活呢。”
芳霏暗自思忖:我这儿可是招能干活的伙计呀,又不是给家里找少奶奶呢,这般娇弱可不行。
正待芳霏要对这妇人表明态度之时,不想却被另一个妇人给打断了。
但见那名妇人脆生生地说了句:“我来。”话音落下,她便利落地提起水桶,脚步轻快,在屋子当中稳稳地快步转了一圈,面不红气不喘,瞧着颇为利落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