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若的父亲张宏博在清末中过举人,后来在外省做过几任知县,为官清廉,在同行里颇有威望,清帝退位以后,他辞官回乡。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在县城赁了一处房产,设馆授徒。附近有钱的富人都曾听说过他的大名,纷纷送小孩子寄宿读书。老先生生性淡泊,从不结交达官显贵,只一心教书。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不允许学生学中文,老先生愤而闭馆,携一家人回乡下老家,租了几亩地,从此以耕代读。老先生幼时家境优渥,手里从没沾过农具,此时回乡种地,虽然辛苦,却也悠然自得。伪满皇帝溥仪,曾派人多次来请,许以高官厚禄,都被老先生严词拒绝。但很快的,因不擅耕种,家中渐渐难以维持生计,恰逢张虚若老母又病故,则更加雪上加霜。
张老先生授馆时,心地善良,从不收取贫苦孩子的束修,有时还免费赠送一餐午饭,直至闭馆,手头并没有多少积蓄。幸好老先生的几个学生念及旧情,给予一定的帮助,这才买了一具棺木,把老太太发送走。此时家中只剩年老体衰的张老先生,还有年幼的张虚若和十二岁的姐姐虚梅。
老先生在乡里广有人缘,众乡亲也肯帮助一二,生活就这样得以维持。虚梅十六岁时,嫁给父亲在县城开绸缎庄的老友陈广发的儿子陈念祖,在虚梅的帮衬下,家中才渐有起色。东北光复那年,张老先生撒手人寰,驾鹤西去。此时的张虚若已经十七岁了,张老先生曾有一义女,名唤雪莹,父亲是县城的一名警察。雪莹的父亲文泰安是张老先生的发小,两人从小形影不离,义结金兰。雪莹和虚梅年龄相仿,两人从小就在张老先生馆里识字读书,两小无猜,情同兄妹。九一八事变后,文泰安投靠日本人,仍做了警察,张老先生和他割袍断义,从此恩断义绝,雪莹也回到自己家中。
雪莹回家以后,和父亲大吵一架,说父亲是个卖国贼,文泰安无奈,只好对女儿说出实情,自己其实是抗联派在日本人身边的卧底,伺机为抗联收取情报,掏唤药品和粮食,雪莹又把实情说给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得知真相,亲自到老友家中负荆请罪,二人重归于好。从此两家更亲密了,虚若和雪莹的感情也日渐升温,更加形影不离。后来张老先生家道日渐式微,文泰安也给予大量资助,雪莹此时也回县城念了高小。
张虚若此番来当工人,自己被分配到检尺队,从此不再扛木头挨累,又听孙主任说林场还缺少有文化的人,就想起雪莹来,就说了雪莹的情况,孙主任答应见一见雪莹,张虚若大喜过望。到家里就给雪莹写了封信,让她尽快前来。
晚上,张虚若买了两瓶好酒和一只烧鸡,几样现成小菜来到父亲家中。张虚若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他听说是父亲给梁队长打了招呼,梁队长才照顾他,把他分配去扛小径木,不然以他的瘦弱的身体很难挺过试用期。所以就买了酒菜来答谢父亲。
父亲正在做饭,张虚若手里提着东西进来了,他对父亲说:“虎子哥,你比我大一岁,以后我就叫你虎子哥。”
父亲笑着应了,就问他这是干什么,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的?张虚若说:“虎子哥,今天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没有你和梁队长打招呼照顾我,这次我很难挺过试用期。”
父亲笑着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同来的人就你和二蛋身体素质最差,我就随口和梁队长提起照顾你们两人,没想到他还真照办了,为这事,王大力还特意找了梁队长,表示了对梁队长的不满,说他偏心,只照顾你俩,不照顾他,梁队长气的臭训了他一顿说,有你这样的老乡吗?还攀咬他俩?他俩要是有你这个大体格子,我也不会照顾他俩,你不为他俩高兴?还来攀咬?你还配做他们的老乡吗?你要是不愿意干,你马上回去。王大力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回去就说不干了。”
张虚若生气的说:“这个王大力真不是东西,哪里有这样的老乡,不但不帮助,还来拆台。”张虚若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说:“来,虎子哥,咱哥俩喝点。”随手拿出酒菜,摆到桌子上。父亲又炒了两个热菜,这才坐下来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