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才稍稍正色道:
“你说这小芙鸳后来死了没有?那这尘世间的小芙鸳又作何解释呢...”
无人回他,只留湖上寒风飒飒,与他和声。
他一抿唇,干脆自己在心上回着自己:要么被那道灵术劈死了,要么就是离墨衍这徒孙太远而死...
归正,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白榆怀又垂眼瞧了瞧墨衍,在心上默叹口气。
罢了,本是不信玄术灵怪之人,予他而言此般该像是忽忆起经年怪事,换谁一时都不堪接受。
白榆怀抬眼,透过漏花窗棂在深沉夜幕间似见着了陆芙鸳那双澄澈眸子,又带着纯净笑意翩然莞尔而现——
那小芙鸳又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她不是曾说过,自己打记事起,就是随着她的师父长大的吗?
***
午憩微醒,有丝缕悠悠日光透过窗棂洋洒在案边叠手而卧之人身上。
冷了好些时日,东边终地腾起些光来,倾撒壤间茫茫大地。
似是感受到了些许暖意,陆芙鸳微微偏头,露出半边侧脸来,与此般和煦打了个照面。
舒服是舒服,可它落进梦里已然如朦胧间炽光自身前漫天掩地而来,将梦中那槐郎的颀长身形尽数淹没...
“诶...”
陆芙鸳一激灵,骤然抬起头来。
忽地对上这丝缕悠光,她尚还抬不起眼皮,干脆一撑书案先直起身来,眯着眼舒展着身子。
“春梦,春梦啊...”
陆芙鸳抬手揉着眼,迷迷糊糊间另一只伸来在衣袂中摸索着什么,终是一抽,一雪白方帕已然垂在两指之隙,轻微晃荡间有几片蹙脚的零散花叶刺绣其上,于这皎白略显突兀。
当初文娴绣此帕时,还刺了手指头,竟一滴眼泪也未落,还冲自己傻傻笑来...
眼前逐渐清亮,陆芙鸳垂下手去,在掌中细细揉捻着,仿佛其上还尚有墨文娴的温存。
瞧着透过窗棂投入房内的丝丝阳光,想来院里该暖洋洋的惬心些,陆芙鸳轻推门,才瞧了一眼白榆怀府邸这悠适雅庭,便有两个丫鬟并着肩碎步凑来她跟前,将她死死堵在门槛边,齐声道:
“小姐劳请漱弄。”
其一双手恭敬地朝上捧起,将一雅色茶盏凑近陆芙鸳。
或许是她低着头,尚控制不好距离,那茶盏直凑来陆芙鸳的下巴,险些还洒了些清水出来。
陆芙鸳直往后缩,待那丫鬟停了动作,才随之顿下,微微瘪嘴,接过那茶盏,一仰头,将其内清水尽数抿去。
这水怎么这么清甜...
因清水甘冽,陆芙鸳险些欲吞了去,但另一个丫鬟随之捧了与那茶盏同色的小盆凑近,害她又下意识微微往后仰,但这丫鬟灵些,只凑到襟前便顿了动作。
陆芙鸳竟有些不舍,但人家明显是沏来侍候自己漱口的,只得将那水吐了出来,接过先前送茶盏的丫鬟凑上来的绒巾细细拭着嘴角,还伸出舌尖悄然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