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周本是没有光的，但不知怎么得，金言在看到唐沫的那一刹那就觉得周围的人群都消失了，而她从光中走来。

唐沫身穿红裙，黑色的大波浪披在肩上，步伐急促却又有节奏，嘈杂声在此刻静谧，人群自发的为她让出一条路，她就像是一位睥睨众生的女王。

她紧抿着唇，盯着金言的眼神中有隐隐的怒意。

“玛格丽特，可以品尝一下吗？”金言笑得很阳光，但她流着泪。

唐沫能感受到在心脏处长住数年的刀片在此刻反复搅动带来的痛感。

“玛格丽特。”是陈述句。

唐沫接过金言手中的酒杯，眼神中的怒意渐渐敛起，她微微闭着眼张口缓慢得品尝着酒。

液体在口腔中刺激肆虐，情感却在心头不断翻涌。

她记得这个味道，在某天几近夜晚的时刻，昏黄的烛光在小屋中摇曳。

她曾尝过。

“好喝吗？”金言胡乱抹了几把自己的眼睛，对流泪这件事本身不知所措。

玛格丽特的味道对她而言好像代表着一件极其难过的事情，但回想起来，却是一片空白。

她越是回想，脑中就越是混沌，酒精的效力不断升腾。

唐沫睁开眼睛，浅色的瞳仁中闪烁着悲伤的情绪。

她被金言从某个时空中猛然拉出，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调酒台下有一个大约十厘米的台阶，唐沫穿着细且长的黑色高跟鞋踏在上面，一半悬空，离金言又近了一点。

她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并不回答金言问她的问题，左手一把扯住金言西装领子，右手轻车熟路从金言的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张纸。

金言愣愣的看着唐沫，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心中的酸楚源源不断的涌出，脑子里浑浑噩噩。

唐沫将纸展开，指着纸上的第二行，眼神中的怒意又显现了几分：“念。”

金言不知道唐沫怎么知道她兜里放了她留言的那张纸，也不知道唐沫为什么让她念纸上的话，她晃晃脑袋，字符在她的眼前跳舞：“如果......今天去的话...嗯......”

金言揉揉眼睛：“记得...记得......要在晚上十点前回来......你的伤口还需要......”金言眯着眼睛，将纸往自己的眼前凑近了些，她感觉纸上的字她都曾经见过，就是长得和平常不太一样了：“......上药!西装......西装......”金言又凑得近些，但她觉得纸上的字越来越不听话，现在一片模糊她根本就认不清。

“行了，别念了。”唐沫双手抱胸，像是训话一般：“我是不是让你晚上十点前回来？”

金言手支在调酒台上支撑着身体，有些大舌头的回答到：“是的！”回答完还一个劲的点头，显得十分诚恳的样子。

“现在几点了？”唐沫冷着俏脸发问。

金言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腕，发现什么都没有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艾迪：“几点啦？”

“十二点。”原本等待着雕姐评价的艾迪，在唐沫进入马尔酒馆后就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唐沫与金言两人身上，她看着唐沫的眼神中带着些古怪。

“十二点。”金言的身子前后微微摇晃，将艾迪的话复述了一遍。

唐沫的眼神凑巧对上艾迪的，艾迪朝着唐沫笑像是相熟的样子，唐沫轻扯嘴角展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是不是和你说让你每天十点前要回来？”

“是的！”

“那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回来，今天都十二点了还不回来？”

“因为她！”金言身子猛的一转，手指着艾迪：“她和我说今夜不回家。”

艾迪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她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和对唐沫某种不明原因的尊敬解释道：“我没和她说今夜不回家，是给她调了杯酒叫今夜不回家。谁知道她酒量不好，喝完就——”

艾迪越解释声音越小，伴随的还有她的心虚：“嗯......喝完就睡了一整天。”

“我酒量好着呢...就是你......叫我今夜不回家！”金言即便是醉了，也要维持自己关于酒量的尊严。

艾迪感觉到唐沫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冷了，她有些不安的低头摆弄桌上摆放的调酒器具，心里忐忑不安。

“走吧，和我回去。”唐沫看着金言摇摇晃晃的，知道她已经喝醉了。

“好。”金言乖乖应了声，扶着台子从调酒台上出来。

在离唐沫还有一两步远的地方，金言张开双臂，整个人都往唐沫的身上扑。

唐沫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将她接住。

金言拥着唐沫，一股清新柠檬柑橘香逸入她的鼻翼，是一股让她觉得十分安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