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注意力全都在“系统”以及“疾病”这些方面，宴怀雀还真的没注意到身边的“护工”到底是离开了没有。

听不见、看不见，触觉也基本丧失的时候，还试图探寻身边事物，是非常愚蠢且无用的，只会在失败后陷入更深的绝望。

但是现在……

可能是宴怀雀注视那边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不仅被“注视”的宋惊屹已经僵硬到了无法动弹，思维里面，也是传来了活泼的小奶音：【是的是的！雀雀，你身边这个男人，就是任务目标宋惊屹噢！任务都是要对他做，话也是要对他说的噢！】

虽然宴怀雀不认为任务会那么的简单，但是在暂时初步理清了一点思路后，总得先试一下，才知道之后该怎么进步。

于是她艰难的张开手指，摸摸索索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被握在另外一个人的手心里。

是这个“宋”握着吗？

宴怀雀这么想着，便用了些力气握住，然后吃力的把那只手往自己这边拖。

宋惊屹慌到浑身僵硬，感觉自己可能是因为整天压力过大而昏了头……要不然怎么会梦到宴怀雀拉他的手呢？

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是真实的时候，宴怀雀已经把他的一只手拉到了胸口，非常吃力的抱住他的手臂了。

“……”

宴怀雀不知道宋惊屹的心理，她把这么一只手连同手臂一起拉过来，就废了很多的力气，只能微微张开口呼吸。

不过这样，对方也不会突然离开了。

要不然以她现在的状态，如果他一走，一时半会儿是别想再找到他了。

待到气喘匀，宴怀雀几乎是迫不可待的想要尝试完成任务，“qiao……”

“qiw……”

有一种说法是“聋哑人，聋哑人，聋着聋着也就跟着哑了”。

“听不见”这种情况具体持续了几年几月几天，宴怀雀早就没了认知。

毕竟整日如同瘫痪一样躺在病床上，对于时间的观念，可以说是降到了最低。

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不再说话的，宴怀雀也记不得了。

大概也有好长好长时间了。

因为疾病，她一直都被安置在无菌病房，平时来回的医生、护士都穿着隔离衣，也不会跟她讨论病情。

唯一的家属……她的姨姨，每天过来探望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在她完全看不见也听不见之后，一方面是心灵的自我厌弃感，“快死掉算了”，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姨姨更难受。

所以就再也没有对外界的事情做出回应——她也做不到这一点了。

没想到，任务的难度居然是体现在“要想起该怎么说话”这方面吗？

宴怀雀陷入了沉思，手臂还被她搂着的宋惊屹则是已经紧张到满头大汗。

躺在病床上的人没有了时间概念，守在床边的人记忆力却是特别好。

宴怀雀上次说话……可能也是两年前了。对于现在的宋惊屹而言，刺激简直是一层接一层。

等等！如果是愿意说话的话，难道……

宋惊屹勉强压住心里面的情感，试探的出声：“……雀雀？”

声音轻到连柳枝上的柳絮都惊不起，自然，他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宋惊屹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还以为，在这最后的时刻……

宴怀雀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仍旧在尝试发音，只不过说出口的都是破碎掉的音节。她有些着急，但是越着急越不顺利，最后只能按捺下来情绪。

别紧张……别紧张。

毕竟还是有语言基础的，最多也就是一两年没怎么说话而已，只要心态调整好，一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她发音了。

宋惊屹也能感受到，小雀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因为长时间没说过话，导致了语言方面有些退化。

看她露出着急的模样，他一遍遍的安慰着，思维也在飞快的运转，试图思考出来小雀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徒劳的说着“别着急”，即便她根本听不见，还是一刻不停的哄。

有了那两针缓和剂，宴怀雀现在体力和精力都还能支撑，在断断续续发出声音的同时，也是越来越冷静，摸索自己的发音有哪些不准。

宋惊屹坐在一边，看着满脸认真、努力想要说话的宴怀雀，内心刚升腾起来温软酸慰的暖意，就被她那毫无焦距的眼眸打破了。

那种心脏仿佛被捏紧一般的疼痛感袭来。

为什么他的小雀要经历这些，要这么苦呢？

她明明那么好……

——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宴怀雀已经逐渐熟悉了发音的感觉，在大脑里面又模拟了一遍，感觉这次没有问题了。

长时间的疾病、用药、救治和后遗症，带给宴怀雀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也是精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