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瑛姑娘见喜儿如此说,当时便要跪下来行礼。我赶快扶她起来。“行什么大礼,我既不是公主,也不是神人。”说到这,我顿了顿。“即便是,也要过几年再说。反倒是你,挺着个肚子,还不赶紧找地方坐下。”
我给喜儿使了个眼色,我们俩一起扶她去正殿的白鸟朝凤屏风前坐下。我转身去看,轩凌风他们正和裴靖宇说话呢,我和喜儿走开了,正好给了他们彼此聊天的机会。这下正合我意,我正要问喜儿呢。“喜儿,你是几时救得这青瑛姑娘?”
“小姐作加冕礼的时候。”说着,她挥了挥手。“其实也不是我的主意了,是那绣坊的小公公教我的。他说,这几年在宫里,主子不爱,朋友不喜,知己更谈不上了,如今认得我和小姐这一对朋友……”
“怎生成了我的朋友了?”
喜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怎生不是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找他?我要是无缘无故去了,只怕他防着我呢。必定要说出缘由来,两个陌生人之间才好熟识呀。小姐,你别说,这位小公公虽然是个小公公,脑子却十分灵活,精巧呢,宫中暗道、密室、水渠在哪儿,冷宫中是谁发了疯病,从枯井里挖了连通自己陋室的密道,又花了十几年时间挖了地道通到宫外逃走,他可是一清二楚呢。谁与谁怎样的勾结,前朝的,当前的,更是说起来没完没了。这么说吧,正因为懂得多了,他才有了一套自己的想法,不会随着宫里各家各派思潮起伏而摇摆,也正是因如此,他一听到,我是来打听青瑛姑娘的,立刻就摸到我是来做什么的。”
此时,青瑛接话了。“他还哭了呢。”
“哭了?”
我和喜儿异口同声。
青瑛点点头。“嗯,我和他都是因为一时邪祟入了神,走火入魔,被人利用加害的人,彼此之间也算是认识。但仅仅是知道彼此,但不知道彼此的心思,目的,在宫中许久,竟不敢轻举妄动。喜儿姐姐这一来,随便插了一脚,正好点破了玄机。于是,他便来找我了。”
说道这里,青瑛高高仰起头,很自豪的样子。“他一见我,就睁大眼睛,他说,他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已经后悔了。我当然后悔了,刚晓得他们的时候多威风,多酣畅,多淋漓,加入了之后,才知道是各种坏事做尽,我……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后来,我们俩就谋划着逃出宫去,不巧孩子……孩子的事又给耽搁了,可这一耽搁,正巧遇上你们了。我运气也不算差是不是?”
我和喜儿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青瑛环视了温泉山庄,深深叹息。“这里真好,我真是个幸运的人。”
我们一行人,都在挨个与彼此说话,最后分了两拨,一拨是我和喜儿、青瑛,一波是裴靖宇、轩凌风他们。周强和喜儿虽彼此站得远远的,但我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暗号之类的东西,某种无形的电波在彼此之间秋波暗送。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相爱,看我看到之后,还是觉得异常的不舒适——这种不舒适,并非嫉妒、难受,而是一种悲凉,一种明明没有任何人抛弃我,却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的感觉。随即,我突然想到,我还不知道名字的小大夫和验毒师傅说我中了绝情草的毒,一辈子不能与人相恋,他们是按照二十岁算的,那岂不是已经嫁做人妇,孩子都生了一大堆?
唉。我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无比苍凉,觉得,干脆死了算了。
我思绪飘远之时,外头跑步声惊醒了我。一看是北国的人前来报告。他一进到正殿,先是呆呆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随后低着头走到裴靖宇的面前,凑着他的耳朵说了好一会儿话。
裴靖宇说:“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