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她忽的想起十年前那个趴在灰褐灶台边沿、努力踮起脚眨巴着大眼睛看她的长辫小姑娘,那般天真无邪,又那般叫人喜爱。
但如今,怎的就变成这样了?
文夫人可不知晓菟姬的想法,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坐卧在床上的白眼狼就是想害死她的女儿!
这样,就能少一个人占据皇上的心!
越想越气,文夫人忍不住快步往床前走,高高举起右手想扇菟姬的巴掌!
然菟姬并未露出惊慌之色,甚至连躲也未躲!
她微微抬眼看向丝毫没有官家夫人形象的文夫人,只轻轻抬了下右手将一缕妖气打了出去,竟直接将文夫人定在了原地!
见文夫人面上的愤怒渐渐被惊惧替代,菟姬滑进被子里,边扯着被子盖住头边扬声道,
“房顶上有人么?”
两道黑影呲溜一下自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十灰与六鱼齐齐跪在床边,
“娘娘,有何吩咐?!”
背过身,菟姬语气里带上了疲累,
“文夫人似是有些不对劲,将她送回文府吧。”
点头应下,二人也不过问为何文夫人会如被点穴一般一动未动,只一人夹着一只胳膊将无声张着嘴、面色惊恐万分的文夫人抬起,利落退了出去。
寝居内又恢复平日的宁静,菟姬听着窗外偶尔刮过的风声,缓缓阖上眼。
而文夫人被强制送回文府,又过了两个时辰才解除定身,后在文府直嚷嚷皇后是妖怪一事,菟姬已不得而知。
至于文夫人的话,自是无人相信,就连文丞相也只让下人请来大夫,开了一些镇气凝神的药后,便将此事抛于脑后了。
天色渐晚,凄冷的弯月爬上枝头,皇宫内万籁俱寂,似是全部陷入沉睡。
天牢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滴答作响的水滴声,剩下的也就只有时不时响起的断断续续咳嗽声。
此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天牢门口,她四处张望了下,确保无人后,悄然打开大门,悄无声息走了进去。
进入天牢,来人轻轻将身上绣着海棠花的绛紫斗篷拢了下,微抬穿着蝴蝶纹白底绣花鞋的玉足,朝文夜兰所在的牢房走去。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愈来愈近,直至来人在咳嗽声传来的牢房前停下,看向最里面裹着黑色斗篷蜷缩在干稻草堆上的文夜兰。
似是察觉来人的目光,文夜兰压抑住咳嗽,虚弱抬头看过去。
借着牢房外摇曳的烛火,文夜兰看清来者何人,她忽的嗤嗤笑起来,面上浮现讥讽,
“怎么,当今皇后娘娘,来看我的笑话了?”
菟姬蹲下来,圆眼里一片宁静,她只静静看着文夜兰,看着她如今的惨状,一言不发。
未得到回答,文夜兰心里怨怒翻涌,撑着刺手的稻草坐起身,文夜兰捂着嘴满面怨恨,
“你这次满意了?我不但拿不回我的后位,反而还因着你沦为阶下囚!”
圆眼一瞬不瞬盯着文夜兰苍白但依旧艳丽的脸庞,菟姬并未理会文夜兰的话,只轻声问,
“小姐,你还记得十年前,你曾经在宫里救过一只兔子么?”
早已做好接受来自菟姬嘲笑的准备,但没想到菟姬居然会说出这等莫名之话。
只当菟姬别有用心,文夜兰很快嘲讽出声,
“你莫不是搞错了?我岂会没事找事救一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