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撒谎,大主教阁下。”
汤姆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魔杖,对面色不善的老者莞尔一笑:“而且对于祖辈传下的大脑封闭术也有一定研究,所以信仰不够坚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当然,我那位喜欢把心思用到很多地方的父亲就不同了,您大可以放手提拔他。”
埃登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在威胁我?”
“威胁?不不不,这当然不是威胁。”
汤姆哑然失笑,摇头道:“只是一个单纯的建议而已,毕竟家父在很多领域也算是独有建树,而且生性圆滑,倘若东北教区能够平安度过这次危机的话,让他进入核心圈子对您只会有好处,至少卢修斯莱斯特兰奇要比刚才为您谏言的那位先生要强得多。”
埃登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或许我没办法喜欢你,年轻人,但我却不得不承认我很欣赏你,如果”
“很抱歉,大主教阁下。”
汤姆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对方,悠然道:“我对权利、金钱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上心,我想要的只有力量,更强大的力量,你给不了我,而我们唉,算了”
他忽然摇头,紧接着便用手中的魔杖对准了自己的额角,并在两秒钟后从脑中牵出了一根宛若雾气般的银色丝线,上面还缭绕着些许若有若无的墨绿色氤氲。
蓬!
一团黑色的火焰凭空炸开,连在魔杖顶部的丝线忽然猛地一震,周围的氤氲转瞬间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然后重新回到了汤姆的脑袋里。
“而你们的主,也同样给不了我。”
汤姆露出了恶作剧成功般的微笑,冲埃登大主教眨了眨眼。
后者愣愣地盯着面前这位英俊的金发年轻人,忽然感到一阵恶寒,额角浮现出了一片细密的冷汗。
尽管完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埃登可以确定,就在刚刚,面前这个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在东北大陆最大的耳语教派根据地,在耳语之神那神威浩荡的神像前,轻而易举斩断了与耳语教派的关系,以及与耳语之神间的联系。
这是荒谬无稽的,要知道就算有人可以背弃信仰,却也会被其所信仰的对象第一时间施以惩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若无事发生。
此时此地,面前这个名叫汤姆莱斯特兰奇的人几乎是等同于当着耳语之神的面背弃后者,结果自己身后那座神像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简直就像是
埃登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形容,但如果换做混乱中立人格下的墨檀在这里,应该会做出就像是和平分手这种乍一看很离谱,仔细想想还真特么有点儿道理的评价。
总而言之,从这一刻开始,汤姆莱斯特兰奇整个人与耳语之神以及其麾下教派便再无关系了。
“放心吧,你们的主是一位宽容的邪神,至少对我是很宽容的,尽管并没有直接建立过联系,但我隐约可以感觉到,祂对我还算颇为欣赏,应当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汤姆的视线越过埃登,盯着位于祷间中央那座面容模糊不清的神像微笑道:“为了追求力量,我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而听从那位姨妈的话加入贵教派也只是其中一种罢了,不过很遗憾,尽管你们这位主的力量确实令我叹为观止,但那终究无法成为我自己的力量,一丝一毫都不会属于我,而我则对借用这种事并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就这样吧。”
埃登面色僵硬地盯着对方,几度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担心,主教大人,尽管我现在已经脱离了贵教派,但之前说的内容该兑现还是会兑现的,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会保您性命无忧。”
汤姆站起身来,不甚走心地对埃登行了一礼,身体逐渐化作黑色的烟雾向祷间外飘去
“东北教区?可笑,可笑。”
留下最后一句话后,汤姆莱斯特兰奇的存在感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面色一片铁青的埃登大主教,依然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
尽管那植根与灵魂的虔诚让他产生了一股冲动,一股不顾一切冲上与那表情讥诮的年轻人一决生死的冲动,但同样是这份虔诚,却在老者暴起前阻止了他。
身后那座神像散发着朦胧的光芒,似是在提醒埃登,不要轻易送死。
过了良久
老人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转身跪在神像前开始祈祷
一边祈祷,一边思考着现在的局面。
在之前那番试探过后,身为东北教区最高负责人的他并没有继续投入战力,而是第一时间下令开启妄言大神术阵,凭借呓语城半年多来积蓄的信仰之力将那些袭击者隔绝在外面,只为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没错,仅仅只是喘息的机会而已,尽管直到神术阵开启前呓语城方面只损失了不到两成战力,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只是在喘息,原因无它,只因对方那位指挥者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
不是强大的、不是厉害,还是恐怖!
至少对于埃登来说是这样的。
不久之前,在掌握到对方的基础兵力后,埃登甚至还觉得自己有机会通过主场的优势击退甚至击溃敌人,然而在双方真正开始短兵相接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离谱。
在这座汇集着东北教区绝大多数上层力量的呓语城中,有很多在战略战术方面颇具造诣的指挥者,虽然没有西南教区某位神眷者那么强大,但之前打苏米尔那帮只知道盲目崇敬元素之灵的兽人却也是顺风顺水,让他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所以,尽管在这方面最为优秀的卢修斯正在雪鸠丘那边待命,但埃登依旧认为比起那些绝大多数由兽人组成的部队,自己这边的优势很大。
然后他手下几个能打会打的让人上去了,本意是试探一下虚实,顺便挫挫敌人的锐气。
再然后他手下那些能打会打的就打出了,虽然基本都凭借着过硬的实力逃了回来,但他们战术与战士全直接被敌人从正面撕成了粉碎!
各种意义上的正面!
那个声音雄浑的老兽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只用了短短两个小时不到就将同等规模的教徒打崩了。
彻底打崩了!
抛开那些战死在城外的教徒不说,就连最后被收拢回来的战士,一个个也都是胆战心惊,语无伦次。
他们说,就算我们颂唱耳语,都无法留下哪怕一个敌人。
他们说,无论我们怎么奔袭,都永远无法与锁定的目标正面拼杀。
他们说,不管我们如何挣扎,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敌人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次次狂热的努力,换来的只有一次次失败。
无往不利的耳语,却成了献给自己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