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大陆,西周国。
帝都西京。
孝明帝成德元年。
一夜春雨过后,长仙街两侧,串串槐花似雪。
“早跟你说过,那王家蹊跷的很,叫你不要贪财,不要贪财,你偏不听。这回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还这么糊涂。幸亏我一早在你身上放了一枚逐月石,不然,上哪里去找你?”
天光花影里,一位青裳白裙、身量纤细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抱怨。
她低着头,不停的念叨:“往前五步,再往左三步,左转,再往前一千二百步……是长仙街,穿过长仙街……”
她双手握着一块小小的逐月石,口中念念有词,不时的抬起头,睁着迷惑的大眼睛四顾一番,又继续匆匆往前走。
她很焦急,一路上竟在树上撞了两回,双鬓间细细的青玉挂饰撞的一晃一晃。
她摸了摸头,又继续念叨。
“往右转,前行三百步……哎呀,这幅灵力图序不对呀?”
少女张目四望,陡然愣住了:“咦?逐月石在胭脂河里!啊!师父!师父!你不会淹死了罢?”
她忡然变色,拔步飞奔起来!
胭脂河上,箫笙细细。
河畔搭着华丽的观台,一顶顶锦帷之下,布置着精美的坐席。
雅座一角,一个华衣美服的少年懒洋洋的靠在软椅上。
这少年意态潇洒,面容俊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半醉般的微微眯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公子,您相中的是哪位美人?一会我们该如何行事?”一个富商模样的中年男子低声问道。
“最后出场的那个。你们记得骂她,骂得越狠越好!”少年悄声叮嘱道。
“这……”那男子匪夷所思的盯着这少年,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少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是。”中年男子不敢再问,硬着头皮退了出去。
今日,是西京三年一度的花魁决选日。
地点就设在长仙街街畔的胭脂河南端。
这一日,西京所有青楼馆肆的当红姑娘们,都会聚在这里,决选西京花魁。
按照往年的惯例,将邀请权贵、名流、豪富等二十余人。
姑娘们究竟色艺如何,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
那胭脂河中,朦朦胧胧的粉色幔帐围住之处,便是各位姑娘的画舫。
按照规则,每艘画舫有一柱香时间在河心处停留。
那时,姑娘们将露出芳容,让雅座中的贵人们一睹究竟,并将最拿手的才艺展示出来。
少年桃花眼波光流动,拉过身边的婢女坐在腿上,“吧唧”亲了一口:“小猫不让人摸,炸了毛似的。便找只狗去咬它。这时候,它才晓得在你怀里最安全。尔雅,我说的对不对?”
婢女红着脸吃吃的笑:“公子长得最好看,公子说什么都对。”
少年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语重心长的道:“记住,泛泛而夸,不妥。夸人须夸的有新意。你要学学襄玉,她夸本公子之时,就每每能别出心裁。”
他朝门口飞了个媚眼。那里站着他的掌事丫鬟,名唤襄玉,正负责安排赏金呢。
“什么玩意儿?硌疼了本公子的腰。”他伸手从身上摸出一枚逐月石,抛了一抛:“哎呀,差点忘了这事了。”
他皱眉想了一想:“惠王那厮假正经。今日肯定不会过来。“
”不过,他算计那老神婆做什么呢?这事有趣的很。“
”等我抱得美人,就去插上一脚。”
他伸了个懒腰,又把懒洋洋的目光投向河心。
河中的画舫上,正出场的,是小楼春的薛碧莞姑娘。
这位薛姑娘一袭碧色襦裙,内中露出一痕殷红色抹胸,衬得酥胸似雪,蛮腰如折,端的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