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吩咐衙役将张家四人连同那个门房一起带走。
张叔等人剧烈挣扎,含珠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被带走,忽然不知到底该相信谁。
父亲,是被张叔毒死的吗?
父亲是不是也不知情,因为太信任张叔,临死前将她托付给张福,而张叔正是提前料到这一点,才下了毒手?
“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田嬷嬷六神无主地问,看着姑娘苍白茫然的脸,她都跟着难受。江家这个月怎么这么倒霉,先是被两个恶人胁迫,跟着顾家闹事老爷病去,才出殡一日不到,江家最得力的管家又成了疑凶……
仿佛所有的霉运,都攒在这一个月里发了出来。
含珠也不知该怎么做,视线茫然扫过聚在院子里的其他几个下人,她强打起精神,派了负责采办的小厮去县衙打听消息,又安排新的门房守门,简单安抚几句,再也没有精力支撑,由田嬷嬷扶着回了后院。
要经过厢房时,身后忽然有人问话:“这个知县风评如何?”
那声音清冷低沉,响起的又是那么突然,宛如地府传来。
含珠与田嬷嬷俱都出了身冷汗,僵硬地转身。
程钰推开厢房的门,在门内藏好,眼睛盯着院门口的方向,再次问道:“那人风评如何?”
含珠恨他又怕他,在她的印象里他也只会考虑他们二人,要么不与她说话,说了必是威胁之言,因此听他这样问,含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
她眼睛还有些肿,脸庞迅速瘦了下去,凄婉可怜。
程钰看她一眼,目光移到了田嬷嬷身上。
被那样平静又危险的目光盯着,田嬷嬷打个激灵,想了想道:“沈大人开春来的本县,惩戒了不少祸害,平时乐善好施,大家都说他是个好官,老爷也夸过他的。”
程钰马上又问:“那你们觉得,张叔一家会害江老爷吗?”
田嬷嬷本能地摇头。她跟张叔张婶都是江家的老人,打了二十几年的交道,张叔老实本分,张婶也是个心软和善的,绝不会做出下毒的事情。
旁边含珠仔细琢磨程钰的两个问题,不由攥紧袖口,“公子是怀疑知县大人……”
“今日之前,你可见过他?”程钰直言提醒。她生成这副模样,最易惹小人出手。
含珠摇头,随即怔住。
她不信张叔一家会那样阴狠歹毒,那么张叔等人无罪,肯定是知县大人那边出了错,可无缘无故的,知县大人为何要冤枉张叔?现在听程钰这样一说,好像一切就解释通了……
知县大人觊觎她?
但,她没有见过知县大人啊?
可如果真是这样,张叔一家落到对方手里,定是九死一生,剩下江家她与妹妹孤苦无依,他真来,她……
含珠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田嬷嬷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急着扶住含珠胳膊,“姑娘我想起来了!前几日知县大人请人赏月,就请了顾家那贼婆娘!你说,是不是两家那时候就商量好了?否则怎么那贼婆娘前脚赏完月后脚就冤枉姑娘?如今知县大人又紧跟着抓了张福?”
含珠如坠冰窟。
她脸白如纸,田嬷嬷心疼又怜惜,知道姑娘这会儿肯定没主意,她扑通朝程钰跪了下去:“公子,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可怜啊,遇到这样一群狼……求公子看在老爷以礼相待处处周全照顾你们的份上,救我家姑娘一把吧,这样下去,是逼我家姑娘死啊……”
这么多年,她看着姑娘一日日长大,从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长成国色天香的美人,看着她丧母丧父后坚强地照顾妹妹,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她被奸.人糟蹋。
含珠流着泪看向门里的男人。
他自己都在逃命,真的有余力救她们姐妹吗?
她不知道这二人是什么来历,沈泽是官啊,他如何斗得过官?
含珠侧身,见妹妹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小脸苍白,怯怯地望着她。
含珠心中一酸,慢慢跪了下去,磕头道:“公子,求你带我妹妹走吧,我会将江家现有银钱全都送给公子,只求公子护我妹妹平安长大,为她挑个对她好的人家。”
她不能走,她走了,知县定会派人追捕,她只能保住妹妹。这人先后提醒她们,目前她也只能选择信他,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妹妹继续留在家里,才是彻底没了盼头,就算她为了妹妹委曲求全,妹妹长大了,那人会放同样美貌的妹妹嫁人?真会放,就不会有今日的陷害。
她先留下来拖延时间,等妹妹走远了,她再下去见爹娘。
“姐姐……”凝珠早在姐姐跪下那一刻就跑了过来,扑在姐姐怀里哭。
含珠紧紧搂着妹妹,仰头看身前的男人,泪眼里是无声哀求,不敢让妹妹知道她要送她走。
程钰心中迅速转了几个念头,最后道:“你们先回屋,我有了决定再知会你们。”
救人的法子他有,但得看定王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