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十一月,鲁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剧变。
豪格提兵进入兖州府境内,东平州的刘泽清军不战而退,清军马不停蹄追杀至济宁城下。
刘泽清再度领兵向南,而后豪格果然不敢再行追击,他要防备着滋阳的明军。
但谁也不成料到刘泽清军在赶往峄县的途中,遇到了清军铁骑的袭杀,刘泽清横死当场,所部近四万军或死或降,只有其侄刘之幹与大将李化鲸、郑隆芳、姚文昌等引残兵数千奔向沂州。刘泽清军大将马化豹和柏永馥引兵两万投清。
明军这一败直叫整个江淮震栗。
鳌拜祖可法来势疾快,徐州的金声桓得信后连告知刘泽清的机会都没有。而刘泽清一心南逃,又全然没有防备侧翼,被一击致命。
过程实在是充满了离奇和唏嘘。
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军头,就这么落幕了。
不提刘之幹能带着多少残兵败将逃去沂州,横竖是没有他‘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消息风一样四下里传来。
金陵是什么反应,滋阳城是不知道。
可这一点都不耽搁朱以海请来陈艾山和王英东,小聚了一次。
没什么过分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滋阳城中有朱以海拼尽一切,把鲁王的脸都舍出去了,而拉起的三四千人马,有陈艾山辛辛苦苦经营了一年的兖州军,然后就是王英东的三千人。
总数一万露头。
然后风声紧张后四下里涌过来的一些残兵败将和乡兵民勇,数量也有两三千人。
再加上城中紧张征集的民丁民壮数千人。
总数也不足两万人。
比刘泽清的人马差远了,可他们都还守在滋阳不动呢,刘泽清却卖的一手好队友。
不说与滋阳互为依靠了,反而自己撂挑跑了,这家伙死了活该。
相信崇祯帝接到刘泽清身死的消息后,也会一边痛着一边乐着。
我叫你摔马?我叫你不听皇命?这下舒坦了吧。
崇祯帝绝不会大度的把一切冤仇都忘记的,刘泽清当初的所作所为他绝逼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朱以海在高兴过后就也为接下的局势而头疼。
清军毫发无伤的拿下了刘泽清,不但没有损兵折将,还白捡了两万降兵和大量的军资。
这些南下清军不断实力大增了,士气也同样暴增。
那接下里的滋阳攻防,他们可就遭罪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怕。”王英东抓起一条狗腿大口的撕咬起来。
现如今的齐鲁,尤其是人口不断增长的兖州哪怕不断的把人送去沂州,物资供应早就开始限量了。所以素上不得席面的狗肉都上了鲁王的宴席了。王英东才不讲究这些,狗肉香着呢。
“大王安心。咱们滋阳虽为鞑虏所破过,可当日城中是怎样情形?如今的城中又是怎样情形?实没甚么可怕的。就官泰王英东字所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艾山心底里远没有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硬气,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不是?
皇帝才给他升官,为按察使,他不可能不以‘死’报效不是?
针对齐鲁的局势,崇祯这几个月里是微调不断,比如先把右布政使侯国安升为左布政使,而前左布政使这已经弃官而走了。
按察使也同样弃官而去,一块跑的还有济南知府。
所以右布政使的位置给了青州知府何永清,按察使的职位才轮到陈艾山。
但事实上陈艾山还按察个屁啊。
他自始至终都缩在兖州府,缩在滋阳城内。
当崇祯帝责命齐鲁三王为团练正副使之后,陈艾山要去按察,是觉得自己活腻歪了吗?
总之陈艾山是走不了的。而且他身边好歹还有个高个子,有王英东带领的秦朗军顶着,又在此前的时间里被秦朗军灌输了不少清军不善攻城的概念——那假话重复的多了都会变成真理,更何况清军不善攻城还真不见得是假的,鲜活例子不要太多。
陈艾山久而久之的,竟然也觉得秦朗军的这一套破有道理了。
我死守滋阳城,我耗也能把你耗死。
滋阳可不会是外无援兵的保定城,朝廷会不会派来援军陈艾山不敢确定,但郁洲山却肯定会出兵来救的。
而郁洲山岛的秦朗军,现在有了津门之战的这层虎皮,你还别说,真就挺有分量的。
所以,现在陈艾山就死心塌地的坚守城池了。
甚至刘之幹等人现在的往沂州这么一退,对于滋阳还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沂州也有兵可守了。
不比丢了城池通道再打回来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