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诧异回头,见那说话之人端坐于梁公世子身畔,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眉宇间之俊色,竟是倍于吕良,而举止间的洒脱之意,更是犹有过之。
众人均是面露讶色,如此俊杰之士,何以从未见过?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郭嘉郭奉孝。
他这一说话,顿时形成与吕良针锋相对的意味。
赵菱面露一丝不悦之色,但见到郭嘉英俊,不禁心生好感,于是耐住性子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可是梁公世子的客卿?”
郭嘉哈哈一笑,洒然一礼,道:“公主有礼,在下非梁公世子客卿,而是卫侯公子的门客。”
卫侯公子?
众人皆是一呆,齐齐看向末席的唐恒。
唐恒傲然四顾,狂态尽显。
席间霍充冷嘁一声,道:“果然是什么主子收什么货色,狂悖,不知所云……”
诸人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想不到此人竟是那废物的门客,众人对其评价顿时低了数分,即便样貌再出众,也必然是酒囊饭袋之流。
赵菱嘴角轻泛笑意,追问道:“既然是卫侯公子的门客,为何又坐在梁公世子身畔,莫非……”
莫非你有意改换门庭?
话虽未说出口,但意思已然明显。
郭嘉哈哈一笑,道:“公主误会,我家少主与梁公世子为莫逆之交,正巧梁公子有事相询,故而坐在此位。”
一边说着,一边揽了揽梁莫的肩膀。
刹那间,梁莫便感受到四周射来的敌意目光,唯唯诺诺地道:“对,对,是朋友,我们……只是朋友……”
梁莫百口莫辩,被这坏小子当众说是唐恒的莫逆之交,也不知瞬间得罪了多少人,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众人纷纷冷笑不已,唐恒却是心底大笑。
郭嘉简单的一个小动作,就孤立了梁莫,令其不得不登上自己的大船,手段可谓高明之极,就是贱了点。
此时众宾客因郭嘉身份而将其看轻,唯有吕良眉头紧皱,追问道:“这位郭先生可是不知我朝人才选举制度?真正的选官制度,在世袭制和察举制。‘万金求角’不过是补充而已。”
赤县神洲所有王朝的人才选拔制度,类似于春秋秦汉时期,靠的是家族内部的世袭和地方官员的考察、推荐。
世袭自不用提,大部分都是父死子继,一个官位基本不会脱离一个家族的掌控。不过此种制度已经式微,如今朝廷人才的选拔,最重要的依靠,就是官员和名士的举荐。
吕良所言,颇有嘲讽郭嘉的意味。似乎认为其不学无术,连基本的概念都搞不清楚,就敢否定他的学术,实在是不自量力。
不但是吕良,便是其他众人,也都是一副冷笑表情,根本不信这个名声不显的年轻人会说出怎样的高谈阔论。
见到席间众人的不屑嘴脸,郭嘉冷笑一声,昂然答道:“世袭和察举两制,不过低劣之法,早该废除!”
哗—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大哗!
“荒谬!”
“无知小儿,安敢大放厥词?”
“如此狂悖言论,该入廷尉治罪!”
“哗众取宠,不知所谓!”
……
郭嘉此话当真是惊世骇俗,瞬间引发所有人的反弹,反倒是赵菱、章泽、吕良几个有心之人露出一丝深思之色。
赵菱轻敲酒樽,叮叮之声令席间一肃,沉声喝问:“先生此言不知从何而来,又有何根据?若是诋毁朝廷律法,后果绝不是你一个小小文士所能承受的。”
哈哈哈……
郭嘉仰头一阵狂笑,笑得席间众人脸色极为难看。
赵烈砰地拍桌,喝道:“酸儒,你笑什么?”
郭嘉抖了抖衣袖,摇头笑道:“几位上位者和聪明人,明明知道察举制的弊端,也一心破解,偏偏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生怕得罪世家门阀,岂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