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一步步地走向澹台容屿,心中复杂不已。若是没有什么意外,那么这个男人便是自己此生的归宿了。
便是这样素不相识,素昧平生,初次见面便似乎要拔刀相向的人吗?
林清愣了愣,赶忙摇摇头,将脑袋里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开。
林清自问并不是一个轻易懂得畏惧与紧张之人,只是,面前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强大到有些可怕。遑论与他交谈,便是这样远远地看向他,便让人想要远离。
在这样彻骨的冬夜里,林浅身上竟是硬生生地出了一层薄汗。
林清很清楚,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危险至极。
纵是如此,林清还是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强装镇定地走向澹台容屿。
唯有早已青紫的双手,泄露了林清心中的焦灼不安。
“民女见过豫王殿下。”行至澹台容屿面前,林清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
睿智如澹台容屿,定然不会相信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见这样离谱的话。与其让他拆穿,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与其狼狈不堪,不若泰然自若一些,至少还给自己保留了一分尊严。
澹台容屿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也仅是一瞬。
“起来。”澹台容屿的声音无喜无怒,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清这才敢直起身。却依旧低着脑袋,不敢轻易正视这位王爷。
“抬头。”依旧是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本就冰天雪地的,此时林清更是觉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什么万年冰窖,周身的空气仿佛也都凝固了。
林清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有些心虚地看向澹台容屿的眼睛。
林清可以肯定,虽是转瞬即逝,但自己还是在澹台容屿的眼睛中看到了分明的杀意。
澹台容屿面无表情,“听到了些什么。”紧盯着林清,似是想要将面前这个尚不及自己肩膀的女子看穿。
林清并不娇小,算得上高挑。只是站在澹台容屿面前,只剩渺小,尽显娇弱。
林清强装平静:“民女自是不可能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那些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民女确是听到了。”
澹台容屿此刻浑身上下都迸发出了强烈的杀气与敌意,让林清不寒而栗,。
林清毫不怀疑,澹台容屿若是能从自己脸上看出丝毫的威胁和别有用心,自己怕是便交代在这了。
“王爷请放心,不巧,民女刚好不是那般愚蠢到置自己性命于不顾的女子,又恰好最不喜拨弄是非。”林清眼中澄澈清明,直直地望向澹台容屿,不含一丝杂质。
林清知道,像澹台容屿这般自幼在深宫中长大的人,生性便是敏感多疑的,不若便以诚相待。
果然,澹台容屿虽依旧紧皱着眉头,却已没有刚刚那般肃杀,戾气更是褪去了许多。
“希望如此。”依旧是这般简短,却又不容置喙。
林清自是听出了澹台容屿口中的质疑与淡淡的讽刺,心中竟生生地生出一丝委屈,连林清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论王爷如何想,民女今日实属是迷了路,恰逢没有落锁的宫室,才至此,并不是故意要窥探些什么。王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民女问心无愧。”
说罢,林清便后悔了,连林清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也太矫情了些,说得好似负气般,可这时也不能收回了,林清一时气闷得紧。
一口气生生地被堵在胸口,憋得不行。
林清啊林清,你不会真的把他当做了你的什么未婚夫婿了吧,也太没出息了些!
澹台容屿听了林清这般赌气般的语气,再加上林清那副壮士扼腕,大义凛然的样子,还有林清一会一种脸色的纠结模样,竟是忍不住地想发笑,眼眸也染上了笑意,面上尽是一瞬的温和。
林清此时恰巧抬头,正撞进此时澹台容屿含着笑意的眼神中,深邃却也温柔。
林清也不知为何,一时之间竟也忘记移开目光,就这样定定地立了好一阵子。
还是澹台容屿先反应过来,立刻移开了目光,收拾起了脸上的笑意,立刻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与冰冷,仿佛刚刚一切都只是林清的幻觉。
但林清却没有错过澹台容屿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也不知是不是林清的错觉其中还有一丝羞意。
林清心中不由发笑,母亲曾说,男人不管表面上有多么稳重成熟,内心中总会有幼稚羞赧的一角,不过是隐藏深浅的问题。林清今日才觉得,此话当真是说得恰到好处,尽是真理。
不过,听澹台容屿的口气,向来应是不会有什么事了。
骄傲如澹台容屿,刚刚竟这般卑微,小心翼翼地同一个人说话。这若不是爱到极致,又怎会甘愿放下自己的骄傲。唯有爱到骨子里,才会卑微到尘土中。
思及此,林清看向澹台容屿的眼神中,都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怜悯与心疼。
敏感如澹台容屿,怎么会觉察不出林清目光中的可怜。不知为何,看着林清这样的目光,澹台容屿呼吸一滞,心也开始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