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字？”

“滚。”

王硕先是愣了一下，因为他一瞬间没有分清楚这个字是对他说的还是当初跟那个男的说的。不过几秒钟之后，他和蔡小三很有默契地一起举起了大拇指。优小优转眼看向了王硕：“我都说了，你也说说呗，我们铁三角里的大情圣。我听三哥说，你的前女友们就是我加上脚指头都数不过来喔。”

说起这个王硕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脸皮好，主要是自己有好感的女生问这种问题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哪有啦，你别听他胡说。那些哪能算是女朋友，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其实我一直都很向往那种互相都特别喜欢的感觉，很想谈一次能够牵手到结婚的恋爱。真的你们别笑，我真的是这样想的。要是有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儿，正好也喜欢我。那我就愿意宠着她保护她，共同迈入婚礼的殿堂。你觉得怎么样，小优？”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优小优真的难掩自己的笑意：“你？你可拉倒吧。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老王？”

正好这边微信聊天有了空隙，蔡小三找准了机会插嘴：“诶你还真别说小优，他还真有可能是个好男人。老王，反正大家都在这交心了，把那条围巾的故事告诉我们呗。”

果然，以前的蔡小三绝对是装傻充愣，王硕算是发现了，这家伙的智商绝对不低。他从来都没有提过围巾的事情，没想到蔡小三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其实蔡小三以前也不是装傻充愣，那样的童年其实是必然会早就一颗成熟的内心。只是以前在社会上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没人在乎他到底成不成熟。现在当上领头羊了，各方面的本事自然也就展现出来了。

短暂的犹豫之后，王硕转身找到了他自己带过来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条深棕色的围巾。确认过眼神，这条围巾确实是用了很久了。上面岁月的痕迹，就算是用最贵的熨斗估计也是修复不了的。看来这条围巾是出自一个条件不那么富余的女生之手，用料比较廉价而且手法也很一般。

看着这条围巾，许多陈年的往事全都涌入了他的脑海里。不过他的情绪可不像是优小优刚才那么平稳，眼神很明显就暗淡了一些：“其实三哥我有很多次都想跟你说这个事情，但是每一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能倾诉的人只有你一个人。我怕我说出来，你会觉得我矫情。你们都觉得我是花花公子，喜欢泡妞。其实不是的，我以前也不是这样一个人。”

很少见王硕的情绪会是这个状态，蔡小三和优小优都正经了起来，端坐在地摊上准备听故事。一阵叹气声之后，王硕打开窗户点上了一根烟：“你们也都知道，我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念书了，抱着电脑开始写网文。那年我二十岁，正好下雪天我跟着我妈打算回四川老家。在回四川的火车上，我用一款附近人交友软件刷到了她。当时火车春运嘛，没有地方坐，也特别吵。凌晨两三点钟，我手机里所有人都睡觉了。只有她一个人跟我说，愿意陪我到天亮。

我当时就对她有了好感，从四川回来之后我拿着我的压岁钱坐火车去找她。我见到她了，虽然她长得并不算好看，但我觉得也够了。见面那天晚上，我看了她的手机，发现她还跟另外一个男人在网恋状态。当时很生气，但是在这之后又能明白了。网恋这个东西本来就不靠谱，谁都要留个后手呗。她为了证明以后不会了，还在锁骨上纹了自己的名字。从那之后，我们就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王硕说话的时候看着窗外的黑夜，轻轻地吐了口烟：“我写网络小说赚不到几个钱，没办法经常去看她。她就省了自己的生活费半个月来看我一次，好在我们离得不算太远，经常能见到的恋爱就不像异地恋那么难了。我能感觉到她喜欢我，而我也知道自己喜欢她。甚至有段时间，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是她了。我发誓我一定要努力写书，赚大钱然后把她娶回家。那年冬天，她亲手给我织了这条围巾。

我们的兴趣爱好相同，三观也符合，我真就觉得她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归属。但是后来想起来，我那个朋友说的对，相似的人相爱互补的人才能成就终身。你也知道，我们这种搞文学的最不屑别人说这种文绉绉的句子。但是真的真的，后来我信了。

我努力了很久，但是成绩一直都是平平无奇，也一直都没赚到什么钱。越来越多的人说我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或许那个时候她也开始这么想了，不过现在其实都无所谓了不是吗。那个时候的我认为，只要她和我妈还站在我这边，我就得努力下去。她说过，等她从学校毕业了就搬到常州来和我一起生活一起努力。我真的一直在等，一直在努力。

但是我发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我恨自己的性格这么自卑这么没有安全感。相处的时间越长，我的安全感开始慢慢崩塌。每次吵架，我都会想起见面那一天看到她手机里的东西。我也慢慢发现，其实她和以前的人都还有联系。信任感，在我的心里已经完全消失了。或许是她对我失望极了吧，其实后来我对自己也失望极了。我们分手了，虽然期间有过复合，但是最后还是一拍而散了。

后来我酗酒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我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在乎她。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贱，失去了以后才懂得珍惜其实真的已经晚了。我那个时候才明白晚了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想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怎么样，我只想说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好好爱过。”

王硕的眼眶已经湿润了，那根烟已经快抽到了滤嘴，他还是拿起来抽了一口才灭掉：“我明白自己性格上的缺陷，也明白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她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听说她现在过的停好的。整整一年时间，我才算勉强从那段感情中走了出来。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敢好好去爱一个人。或许是觉得自己不配，或许是因为心里自卑。但是这条围巾，我一直保留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