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势已去,退兵吧。”夏侯宏远跪伏在魏光复面前,虽然心里有万般不甘,可是理智告诉他,没有大牙军在雁北牵制,凭他们一己之力很难再对雁城造成威胁。若是等雁城守军收拾好雁北的战场,配合白云城支援过来的几十万大军,他们一定不会再只守不出,肯定会出城迎战,到那个时候再收兵撤退,损失将不可估量。
“退兵?你在说笑吗?!”
然而魏光复完全无法理解夏侯宏远的提议,听见“退兵”二字,禁不住气急而笑,对着夏侯宏远斥吼道:“我们已经攻下三座外城,胜利就在眼前,你竟然要退兵?雁城城内正在闹瘟疫,逢此天赐良机,你竟然要退兵?是本王耳朵听错了,还是你夏侯宏远吓破了胆?”
“陛下——”
夏侯宏远刚想明理劝说,却被魏光复拂袖打断,冷声喝道:“无需再说,本王绝不会退兵。谁再敢言‘退兵’二字,就以蛊惑军心之罪军法处置!将军若是有时间,不如多想想破城之法。下去吧。”
“臣——遵命!”夏侯宏远伏在地上无声叹息。知道魏光复是被眼前的微小胜果蒙蔽了双眼,眼下说什么他恐怕都听不进去,既如此就听他任他吧,让他吃吃败仗,尝尝苦头,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
“前辈,所言当真?!”
夜晚,城主府书房里,戚无为一下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表情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司徒清,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哎,虽然老夫也悲痛不已,不愿相信,但悲剧已生,我等也只能心怀悲痛坚强面对。”司徒清一脸悲伤地哀痛道。
他面颊苍白,脸上多了许多皱纹,比初到雁城时显得苍老了一二十岁。这是因为他身负重伤,没有四五年的修养,伤势难痊愈。
“这——这损失也太惨重了。”戚无为无力地跌坐回椅子里,一脸凄惨哀伤的表情。
天宝山空相大师战死!
三清观天武真人战死!
瞎伯战死!
天狼山二当家战死!
为了消灭红毛尸毒古尸,去
了六位星辰大能,结果只活着回来两人,这个结果让戚无为无法接受。
若不是活着回来的司徒清亲口告诉他,他打死也不相信。
“眼下雁城面临的危难你当早做决断。”司徒清紧皱眉头说道,“此尸毒厉害无比,空相大师和天武真人都对其束手无策,若是放任不管,任由它在雁城扩散传播,只需半个月雁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还好城内爆发的尸毒毒性不强,否则局面早已不可控。”
“还请前辈指点迷津。”戚无为揉捏着眉心声音沙哑道。他也想控制雁城城内的局面,阻止尸毒继续扩散,可是没有任何手段对付尸毒,局面根本无法控制。
司徒清神情凝重,声音低沉严肃道:“隔绝传染源,此乃控制尸毒继续传播扩散的唯一办法。北九城和北十城正好空出,我们把被尸毒感染的人全部安置到这两座城里。如此,尸毒就无法继续传播了。”
“然后呢?”戚无为苦涩问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尸毒折磨致死,甚至变成尸怪,然后我们再把他们一把火烧成灰吗?”
“但凡有一丁点办法,老夫也不会出此下策。”司徒清连声哀叹,但他目光格外坚定,说道:“危难当头,望城主大人早做决断,莫要等尸毒蔓延全城再悔不当初。老夫告辞!”
“前辈,有一人能救雁城!”戚无为突然起身大喝道。
“你说的应该是天武真人的弟子张小卒吧?”司徒清似乎已经听闻张小卒的能耐。
“正是张小卒。”戚无为点头道。
“雁城感染者已近百万之多,凭他一己之力如何救得?是他救的快,还是感染的快?另外,何时能寻到他?一天寻不到,雁城多十几万感染者,十天寻不到雁城就没了。两做打算,两手准备吧。”司徒清说完便转身离去。
戚无为再一次瘫坐在椅子里。
翌日天明,戚无为拖着一夜未睡的疲惫身躯,瞪着满目血丝,咬着牙根艰难地下达命令。
他不敢拿整个雁城做赌。
只能照司徒清说的,两手准备,先把感染者送去北九城和北十城隔离起来再说。
命令一下,雁城大乱。
未被感染者视感染者如蛇蝎,未等官家出面,他们就把感染者驱赶到北九城。
感染者惊恐哀嚎,但如何敌得过大势。
药王谷弟子全城劝说。
告诉感染者不是要放弃他们,而是要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治疗。劝感染者们主动站出来,不要躲藏起来,害人害己。
未感染者顿时奉药王谷弟子为神明,簇拥着药王谷弟子挨家挨户地搜查。
药王谷弟子的行为激怒了感染者,有人开始对药王谷弟子破口大骂,有人恶毒诬蔑说瘟疫压根就是药王谷弟子带来的,是他们从城外运来的水里面携带了瘟疫。
这本是某个感染者急红眼后的一句恶毒诬蔑,可被人听在耳朵里,一传十十传百,假变真,传遍全城。
一时间,药王谷弟子的名声急剧直下,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药王谷弟子急忙站出来澄清,雁北运来的水不是他们发现的,他们只负责运送,真正发现水源的人是张小卒,是张小卒害大家中了尸毒。
药王谷弟子甩锅张小卒,百姓的咒骂声顿时指向张小卒。
可怜张小卒不在城里,无法辩解,不过就算他在城里,恐怕也是百口莫辩,只能骂一句药王谷弟子无耻至极。从雁北运水回来的时候被全城百姓称赞,他们心安理得的享受赞誉,提都不提张小卒一句,可现在水出了问题,立刻撇清干系,大锅小锅全都甩给张小卒,不是无耻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