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戚无为震天的呼噜声,瞧着他已经瘦脱相的黑瘦脸颊,万秋清禁不住心疼不已,知道这段时间戚无为是真的累惨了,心里对他的气不由的也就消了。
见戚无为睡得极沉极香,万秋清本不忍心叫醒他,但师尊远从北疆而来,万万怠慢不得,并且这也是一个化解这两个男人之间隔阂的最佳机会,可得把握住了。
把老人家请到家里来,一家人团坐一桌,高高兴兴地吃几顿暖心饭,这是万秋清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
夜深人静,在一片荒山野岭中,一位面容极其俊朗的青年男子正在披星赶路,其一脸悲切伤心的表情,眼角脸颊上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表明他不久前刚哭过。
他背上背着一个人,若是有人恰巧在此路过看见,定会吓得毛骨悚然,因为青年男子背上背着的竟然不是一个活人,赫然是一具皮包骨头,如枯柴一般的干尸。
青年男子正极速奔行,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摔在地上,因为奔行速度过快,背上的干尸摔出六七丈远,他自己也在地上翻滚了十多圈,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下来。
“啊——”青年男子双手抱头,满地打滚,惨叫连连,看上去好似脑袋里的旧疾发作了一般。
男子正惨叫着,突然翻身跪起,脑袋对着地面砰砰磕头,嘴里发出求饶声:“四师祖,饶命啊!啊——”
可是四下一片荒野,除了他和那具摔到二十多步外的干尸,再无他人。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啊——四师祖,师侄还年轻,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前程不可限量,您发发慈悲,放过师侄吧!啊——求求您,放过师侄吧——”
“啊——”
男子神情极度恐慌,连连磕头求饶,脑门磕在沙石上,一会儿就磕得破皮烂肉,但似乎没有作用,仍然抱头惨叫不止。
似乎知道求饶无门,男子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扭曲,强忍疼痛盘腿坐下,双手抱于丹田气海处,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怨毒嘶吼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说完双目一闭,身上爆发出凌厉的气息。
整个人盘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像一柄插在地上的利剑,锋芒毕露。
但男子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他的五官极度扭曲着,那痛苦不堪的表情让人只看一眼就倒吸冷气,汗水如雨浇一般从他脸上流淌下来,头发和衣衫很快就被浸透。
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男子突然身体一歪瘫软在地上,扭曲的面庞终于慢慢舒展开,痛苦的表情也渐渐退去。
大口喘息了好一会,他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容,声音沙哑道:“老东西,难怪要把剑意传授给我,还故意当着大天师的面,原来是把一缕神魂藏在剑意里,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取老子的身体,借尸还魂重活一世,心肠实在是阴毒至极,枉我为你伤心流泪那么久。
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千算万算恐怕没算到老子的劫掠心境也能吞噬神魂吧?你在药王谷藏的好东西可都被我知
道了呢,您老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呵呵,你若不是这么贪心,随便找一个资质差些的弟子夺舍,岂不已经大功告成,又能重活一世。
老东西,身为药王谷人人敬仰的老祖,竟然心术如此邪恶,偷偷摸摸地修炼夺舍邪术,真是枉为人师,枉为人表!”
待男子服用丹药缓过劲来,起身走到干尸面前,差点没忍住心中怨恨抽剑把它劈成碎块,但若是这么做了,回药王谷不好交代,所以只能强忍怨气重新背上它上路。
然而往前奔行百余步,他突然止住脚步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不能就这么回去,这么回去将无法借用老东西培养的药人修炼,师尊他老人家火眼金睛,若在谷内冒然破身肯定逃不过他老人家的眼睛,万一引起他老人家的怀疑可不妙,必须得破了身再回去。”
男子目光四下一扫,目光落在一块半埋在山坡上的大青石上,想了想后纵身跃到近前,抽出利剑,选了一个视线相对偏僻的角度,在大青石上切出一个深洞,把干尸塞进洞里,用青石块堵住洞口,又从四周扯来一些干草灌木之类的遮挡一番,确认不会被人轻易发现后,转身往来的方向奔去。
……
天色未亮戚无为就穿戴整齐,携万秋清之手,带着戚长风、戚长空和戚哟哟,分坐两辆马车前往北二城。
因为瞎伯战陨的缘故,五人皆着素装。
戚长空情绪非常低落,尽管刚从战场上下来他就得知了瞎伯战陨的噩耗,且几日下来已经渐渐接受这一悲痛现实,可是昨天晚上当万秋清把瞎伯的骨灰放在他面前时,他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场奔溃痛哭。若不是万秋清用星辰之力帮他舒缓过眼睛,他哭肿的眼睛此时仍然肿胀着。
天边蒙蒙亮,马车在听雅轩门口停下,戚无为喊住想要叫门的车夫,说是天色尚早不能打扰老人家休息,于是一家五口就站在院门外静静等候。
戚无为紧张忐忑的样子,在无声无息间把万秋清四人一并感染,弄得气氛尤为紧张,就跟等待帝王召见一般。
天色全亮,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五人顺着门缝望进去,发现是春兰早起前来开院门的。